七十一、換腎手術

黃雪晴到了醫院，首先去重症病房看望媽媽，這病房裡的另一個人做過了手術，效果很好，轉到普通病房去了，暫時沒有再進人來。

黃雪晴跟媽媽道歉昨晚沒來陪她，說自己去賺錢了，她的媽媽也理解，並不責怪黃雪晴，只是囑咐她太累了就不要去。

看看媽媽狀態如常，護工護理的很好，黃雪晴就放心地去找醫生，在醫生的要求下做好各種準備，明天動手術。

她的心咚咚地跳，暗暗祈禱手術一定成功，她不能失去媽媽，所有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媽媽，如果她去了，一切就沒有了意義。

該做的都做了，又餵過媽媽晚飯，黃雪晴思念的閘門一下打開，很久沒見陸寶華，感覺過了一個世紀似的，她出去到醫院天台上給陸寶華打電話。

想着陸寶華，黃雪晴心裡涌起復雜的情緒，之幾天時間雖不長，經歷的事卻象前世今生。她深吸了口氣，先從包裡拿出的是莫雙寧買給她的手機，她怔怔地看着，她知道他打了很多電話給她，但她關了機。

不是不想，只是錯了時間。她不能允許自己在感情的岔路上走遠，只能藉着這個機會從此遠離他的人生。黃雪晴再把手機鄭重地放回包裡，翻出了自己買的手機，撥下那個熟悉的號碼。

心如擂鼓一般，不知陸寶華他接是不接。

靜等了一會兒，那邊居然出現接通的聲音，接着是：“喂！雪晴嗎？”低沉熟稔的聲音傳出，在黃雪晴聽來如此動聽，巨大的喜悅從心中升起。她渴望聽到電話上他那像是淬了毒蠱般清澈好聽的聲音。

“寶華，是我！你，你還好嗎？”她的聲音竟有些哽咽起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他說起。相比自己，陸寶華是多少單純潔白！黃雪晴心中的愧疚加深。

耳邊是他暢懷的低笑：“雪晴，我很好，生意有起色了，等我賺了錢，我要你和你媽媽過上好日子，你也不用再東奔西跑爲錢發愁了。對了，我知道，明天阿姨要動手術，過一會兒我就過去，今晚和明天，我在醫院陪你們。”

頃刻間，一層水霧朦朧了她的視線，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很好！你快點來，我好想你！”她掛斷電話，感覺好像一個世紀沒見到他了。

陸寶華果然很快就出現在她面前，一件很隨便的米色襯衫，下面是條已經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褲，但是濃密的黑髮下那雙眼睛很清亮，此刻閃着興奮的神采。

黃雪晴的媽媽已經睡着了，黃雪晴請來的護工也回家休息。陸寶華握緊黃雪晴的手，輕聲說：“我有了錢，以後不讓你出去工作，你就來幫我，咱們一起打拼，我發誓要讓你和阿姨過上好日子。”

黃雪晴沒有說話，只是望着他，嘴脣顫動。只見她的一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沒有絲毫光亮，神色說不出的疲憊，陸寶華遲疑道：“你最近的工作很辛苦是嗎？這樣吧，以後你別去了，阿姨的醫療費我來付，我現在出得起了。”

黃雪晴突然撲進陸寶華的懷裡，雙手緊緊環着他的腰，還是那熟悉的親切的味道，好讓人安心。黃雪晴心裡五味雜陳，爲自己情感曾有過的動搖而愧疚。她把頭埋在陸寶華的頸項，感受那美好的溫熱，眼淚滾落出來。

陸寶華也擁緊了她，輕拍她的背，用淳厚的聲音低聲說：“都怪我沒本事，讓你受苦了。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

黃雪晴仰起頭來，主動遞上自己的脣，吻上那厚薄適中的有些發涼的脣，也不知是出不是出於贖罪和感恩的心理。陸寶華感覺一陣麻酥酥的，愣了一下，捧起她的臉仔細看。

陸寶華興致盎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兒紅灩灩的嘴脣，水汪汪的眼睛，一腔寵溺之情頓時透過那柔情滿滿的眼波表露無遺，擱置已久的火熱情感被挑動，從心底猛竄上來，他突然以強勢的姿態吻了下去，他的吻纏綿而細膩，炙熱的呼吸燒着了黃雪晴，她被動而幸福的迴應着，隨着強烈的心跳在內心祈禱：“讓這一刻長遠下去吧，別再生波折，我承受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陸寶華猶難自已地在黃雪晴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氣喘吁吁地貼在她耳邊說：“我要你早點嫁給我，我已等不下去了。原諒我前些天對你的粗暴，我不該懷疑你，你那麼清純美好，我得學着好好珍惜。”

一惜話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下，黃雪晴灼熱的體溫降了下來，神采奕奕的眼睛也變得黯淡了，愧疚得無以復加。

她輕輕掙脫他溫暖的懷抱，坐在沉睡的媽媽牀邊，陸寶華見她面色不好，以爲是累的，他倒了杯熱水放到她微涼的掌心中，憐惜地說：“明天做了手術就好了，你就可以天天在家裡休息，然後我會買個大房子，把你和阿姨接過去。”憧憬着未來，他兩眼放光。

黃雪晴卻在心裡琢磨着，如果陸寶華真的賺了錢，那先請他幫自己還錢，就可以脫離那個幕後之手的掌控了。

第二天是異常忙碌的，組織配型檢測包括血型、HLA、PRA和淋巴毒，這些都在昨天前做完，全部合格，黃雪晴的媽媽經過各種術前常規檢查後被推進了手術室，黃雪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焦急等待，忐忑不安，陸寶華握着她的手給她以安慰。蘇靜怡也請了假過來，她坐在黃雪晴的另一邊，扶着她的肩膀。

有了好友和男友的支持，黃雪晴才覺得自己有勇氣挺過這一關，否則，她怕自己會在手術結束前窒息而死。

手術那麼長時間，黃雪晴早把電話都關機了，她不要受到任何打擾。從早晨到下午還沒見出來，期間，陸寶華打來了飯，她都無法下嚥，在陸寶華和蘇靜怡的勸說下勉強吃了幾口。

想起媽媽的病，黃雪晴的心裡就瀰漫起一陣酸澀，沉痛的心不知怎樣纔好。她再一次掏出手機看時間，心慌地問陸寶華：“寶華，都四點了，怎麼還不出來啊？”

陸寶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寬心：“這個手術不是一般的小手術，很難做的，你要相信醫生，他們都是經過嚴格的專業訓練，不會出問題，耐心等好了。”他的聲音總是那麼溫和，讓人不自主地感覺到安心。

“是啊雪晴，這個手術很複雜，沒那麼快，彆着急。”蘇靜怡也安慰她。

黃雪晴只好按捺住內心強烈的不安，耐心等候，真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在火上烤。

到了六點鐘，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黃雪晴的媽媽蓋着被單被推出手術室，送進無菌重症監護室。

疲憊不堪的醫生對圍了上來的三位家屬說：“手術相當成功！”疲憊的聲音裡卻是難以掩飾的興奮和成功的滿足。

黃雪晴終於輕輕舒了口氣，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你心裡寄託了很久的東西忽然在一瞬間分崩離析。她全身鬆懈，每一塊肌肉都因繃得太緊而痠痛，這一放鬆，才發現自己已無舉步的力氣。陸寶華和蘇靜怡過來一邊一個攙着她走，她感動地說：“謝謝你們倆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陪我度過。”

蘇靜怡撲哧一笑：“少來，跟我們客氣起來了。去看看阿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