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5 戰天的過去
夕陽慢慢沉入水中，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樣，沒入大海，消逝了光芒。
羅生的意識浮在空中，看着周圍的風景。他試圖讓自己融入這風景之中，成爲大自然的一部分。修真者，需要靈力來增強自己。而這靈力，便是日月精華，天地靈氣。世間萬物彷彿融爲一體，都是羅生自己。而羅生自己，又似乎不存在了一樣。
夜色降臨，夜空中閃爍着璀璨的羣星，組成一條巨大的銀河。一輪明月倒掛星空，被那羣星圍繞，獨放異彩。海面映着星光，之前燃燒的海水似乎沉寂下來，化作黑幕一樣，點綴着水面，頗有宇宙乾坤的意境。
在這個過程中，羅生與戰天二人相安無事，各自在空中打坐參禪，誰也不開口，誰也不擾誰。
似乎，對戰天來說，羅生也是這天地之間的一部分。
此人的天賦，應當比自己高，令人心生羨慕！羅生又有些責怪自己，若是想這些，那不就落了下乘麼。戰天心中是天地，自己心中是戰天，無形中格局小了很多。
忘記戰天，這天地便是一切！
羅生放空自己的心靈，放下所有，甚至開始遺忘自己。
耳邊只有海浪聲，一切是那麼的安靜。但很快，潮水的翻滾聲，打破了這寧靜。羅生往下一望，身下巨大的黑山監獄號輪船，竟然打開了艙門，如同一隻巨獸，吞食着周圍的海水。一枚漩渦圍繞在巨輪左右，慢慢出現，把海面壓下去一部分。但相對廣闊的大海，這景象卻不過滄海一粟，小的可憐。
很快，吃飽一般的巨輪，船身向下沉沒。而甲板上拉出金屬板，彷彿一層鋼鐵外衣，把整艘船包裹起來，眨眼就化爲一艘巨大的潛艇，慢慢沉入水中。
海面還在翻滾，一團巨大的漩渦慢慢平靜下來。黑山監獄號已經消失了，似乎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看來，爲了防止再出一次之前的事故，黑山監獄已經轉爲動態了。每天夜裡便會潛入水下航行，沒有了具體方位，自己如果還想回黑山監獄上搗亂，難度明顯跟着增加。
“不管怎麼樣，這個方法是不錯。”
羅生忍不住點點頭，稱讚道，“爲設計者點個贊。”
“總受這些影響，你不種心魔就怪了。”
戰天終於忍不住，出言嘲諷。
“你不也是一樣麼，何苦來說我？”
“我又沒心魔之擾。”
戰天哈哈一笑，甚是豪邁，“而且，我每天只打坐一個時辰。只有蠢材，才需要浪費七天的時間去閉關靜坐。”
靠，這傢伙，夠狂的！不過，想想也是，自己有這麼多得天獨厚的法寶，勉強才練到了六珠，境界還沒跟得上。而戰天留在黑山監獄，每天與大海爲伴，卻能輕鬆進入六珠境界，實在是厲害。
在嫉妒的時候，羅生還忍不住有些敬意。
“這衆生界，真正的修真者，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羅生拋出橄欖枝，“不如交個朋友，分享一下修煉的心得怎麼樣？”
“不幹。”
戰天哂笑，“莫想套路我，划不來的事情，我不幹。”
日，這傢伙還真挺狡猾的，防範心太強了點。
“你現在挺瀟灑，但早晚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
羅生話裡有話。
“你是說天上那位吧。”
戰天擡頭，看着天空，“他躲着便好，要是找來，我倒是樂得跟他打上一架。”
“你這傢伙，是個武癡啊。”
“與你說說，倒也無妨。”
戰天似乎來了興致，“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天生的修真者。我以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IT男罷了。編程就是我的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都在進行着編程，編程，編程……我的世界裡好像只剩下這麼一件事情，每天兩點一線，上班，回家，上班，回家……天啊，我快瘋了，真的！我的一生，難道只能做一個程序員嗎？等一天熬死在電腦前，抱着鍵盤了此殘生？”
戰天說道這裡，眼睛裡閃過一道精光。
“不，我不甘心！我戰天，豈能如此窩囊度過一生！”
“所以，機會來了，你開始修真了？”
“怎麼可能，我想崛起，機會就砸腦袋上了？你當是看小說嗎？”
戰天哈哈大笑，“告訴你，當時我沒這麼好運。我是辭了工作，拿着僅有的幾千塊存款，跑到大佛寺去學拳去了！”
大佛寺，那裡出了很多武僧，聽說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前去學武。但格鬥這條路，又豈是那麼好走的？真這麼簡單，就不會有如此殘酷的ckc競賽機制了。
“學了兩年，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每天挑柴打水，習武練拳，讓我的身體變得強壯，讓我的動作變得敏捷。我以爲自己成了，於是辭別了師父，下山報名了ckc。爲了讓自己今早揚名立萬，參加比賽之前，我還跑去一家武館踢館。結果，被打的半死。”
戰天眼神裡流過一絲陰霾，“於是，我放棄了那年的ckc，留在了武館，一邊打工，一邊學武。一年後，我打敗了我師父，然後，我不再執着所謂的ckc，我四處尋找武館，開始踢館。踢贏了，就砸了他們的招牌。踢輸了，就留在他們武館學武。三年後，我終於橫掃了當地所有的武館，但我膩了，我覺得人，練武也不過如此。打架，對我來說，沒什麼快感。”
“之後呢？”
羅生已經提起了興趣，追問道。
“之後，我被一個所謂的黑道大哥招攬。他看上了我的身手，讓我做他們的打手。我在他手下，的確幹了不少大事。他的敵人，都倒在了我的拳下。漸漸，我不再滿足這種打鬥，我開始殺人。”
戰天掃了羅生一眼，這一眼，充滿了殺氣。這種殺氣，和羅生的殺氣又有些不同。羅生殺人，多數處於被動。而對方的殺氣，明顯更血腥，還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就像是一條毒蛇，隨時等待撲向自己，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不過，一開始，我殺的都是些壞人，渣滓。他們混跡於社會的底層，即便是死了，也沒人記得他們。時間久了，這些蟲子的生命，對我也就沒意義了。你會在意你拍死的蚊子嗎？肯定不會，對吧。”
“人和蚊子，又怎能一樣？人可是有靈智的。”
“你又怎麼敢斷言，蚊子沒有？”
戰天反問羅生，“它們的生命形態，思考方式，或許跟我們截然不同！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便是這般道理。”
“你還通佛法？”
“別忘了，我可是大佛寺的弟子。”
戰天看白癡一樣地看着羅生，羅生啞口無言。
“總之，我與人鬥，與黑道鬥，最後都是我贏，無聊，無聊至極！”
戰天一個勁搖頭，“我戰天的人生，不能就這麼無聊地活着！於是，我想着，要不要試着，與國家爲敵，與世界爲敵？”
“……”
“很有趣，不是嗎？”
戰天嘿嘿一笑，“於是，我精心策劃了一起銀行大劫案。可以說，我差點成功了。只可惜，我的隊友都是豬，在他們的拖累下，我失敗了，進了監獄，入了大牢。就在我以爲我此生休已的時候，羅蓮的魂魄，進入了我的身體。一個魔王，竟然想把我變成傀儡。呵呵，我可是戰天，我不會被任何人利用，我只爲自己而活，只爲有趣而活！”
“你已經有了通天本領，爲何不離開這裡？”
“沒有對手。”
戰天目光再次落到了羅生身上，充滿了挑釁，“或許，你會是個不錯的對手。可惜，現在的你，還不行。等你戰勝了心魔，戰勝了自己在說吧。”
“你去找羅蓮啊，他夠格了吧？”
“你當我白癡嗎？”
戰天翻了個白眼，“打不過還去？我喜歡挑戰，又不喜歡送死！等更牛逼了再去！白癡！”
罵完，戰天一溜煙消逝了，羅生氣的直咧嘴。
神經病！
這傢伙很危險，還是離他遠點好！羅生閉目養神，繼續開始打坐。
沒了戰天，羅生感覺心態也寬鬆了好多。果然，閉關打坐，還是一個人更自在。
羅生不斷放空自己，一點點剝離自己的意識。彷彿是抽絲剝繭一般，漸漸地，他意識不受控制，慢慢上升，好像成爲了這氣流一般，不一會就飛出很高，向着夜空而去。
就在羅生的意識準備穿過大氣層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烏雲裂開一道縫隙，一隻巨大的眼睛，透過縫隙，盯着自己！
好像是被獵人盯住一樣，羅生如同可憐的獵物，只能瑟瑟發抖，竟然沒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那究竟是什麼？
羅生看着那血紅色的眼球，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洞，盯着自己，快要把他吞噬一樣！
這一秒，羅生彷彿小小的螞蟻，他驚叫一聲，失去了力量，瞬間從空中跌下來，一頭墜入深海，穿過冰冷的海水，透過鋼鐵船身，重重砸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