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速度在進入三重天後就明顯開始變慢，我們披著滿天的極光而行，走在最前方的我會忍不住回頭，會看見曾經跟在我師傅身後的這群人，有著一樣的面貌，一樣的聲音和氣質，他們微笑的時候，會傳遞一種不同的感受。

即便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即便他們其實並不像過去那樣擁有一顆年輕的心，但是，至少還能聚在一起，還能微笑，還能露出幸福的面容。

「前面就到三重天和六重天的交界處了。」

我開口說道。

又將面對罡風的考驗，四周的結界支離破碎，但是我知道，有他們在，這一次的冒險必將成功。

毛舜坐在黑色山峰之巔，這裡風很大，吹動著他的頭髮，雙手撐著地面，他仰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還能記得很多過去的事情。

因為走上了和他對立的路，因為算計他失敗，因為沒有獲得比他更強的力量，所以輸了，所以輸的很慘，肉身破碎，魂魄被投入黃泉之中，本該永遠不得超生的他，卻被元始從黃泉中拉了出來，給了他再一次投胎的機會，作為報答，他已經變成了元始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那樣的過往怎能忘記？那場驚心動魄的聖人之戰，他被打爛的身體，每一拳落在身上的時候帶來的痛苦，讓人崩潰的意識和靈魂。

「想什麼呢？」

毛舜聽見說話聲，回頭看去，見到元始出現在身後。

「沒什麼，只是在想，這天下很快就會是您的了，感慨一下。」

毛舜是很會隱藏的人，撒謊的技術更是天衣無縫。

「你是怎麼認識端木森的？」

元始走了過去，白須在風裡輕擺。

「哦，那可是一場讓人忘不掉的故事，當年的我還是毛家孱弱無能的獨子，為了證明自己而下山追查叛徒。最後他幫了我的忙，我記得那時候才十來歲吧，還很年輕，說實話，其實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出現在了我的意識世界里。或許是一種憧憬吧，我要將這份憧憬毀掉。不然，我永遠都無法超越他。」

毛舜站起身來。

「巴扎虎的利用價值很大，這一局其實已經擺好，就看誰能夠笑到最後。萬林那邊看似很有優勢，但在我看來並非如此，他真正的優勢在於身後有一些強大的靠山，只要能壓制住這些靠山，萬林這一次便成不了氣候。」

元始似乎已經有了對策，毛舜看著元始的背影，眼珠子轉了轉，似是有了幾分笑意。

「可您別忘了，他最大的靠山可是誰都壓制不了的。」

毛舜指的當然是端木森。

可是元始卻在聽到這句話后哈哈大笑起來，毛舜從未看見過元始這樣的笑，說是志得意滿也有些不足，倒是多了幾分張狂，片刻后回過頭說道：「端木森降臨不了！」

「為何？」

毛舜奇怪地問。

「如果說萬林背後最大的靠山是端木森的話，那麼我身邊也有幫手，你覺得這一場對其整個一脈的絞殺中，誰最想對端木森出手？誰最想毀掉他們這一脈？」

聽到這話，毛舜頓時一驚，卻看見遠處的天空中有一道身影緩緩落了下來，一身白衣，銀色長發，卻有一張無情面容的鴻元從遠空走來，元始急忙彎腰鞠躬，高聲說道：「拜見師尊。」

鴻元站在天空中，毛舜可以清晰地看見整個天地的靈氣就像是臣子一般拜倒在其腳下，那種凌駕於天地之上的氣勢可以壓垮規則和眾生。

他也急忙跪在地上，這位聖人之師，曾經最強的天地之主就在自己的面前，即便到了今天，也只有端木森曾經打敗過他。

「喚我來此，所為何事？」

鴻元聲音里沒有感情。

「師尊，許佛想殺我，您可知道？」

元始開口道。

「知道。」

鴻元給出了一個直截了當地回答，依然聲音里沒有感情，似乎被殺的是自己的徒兒，他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許佛要幫萬林滅我，如果我被滅掉，怕是許佛下個目標又會是您了。」

元始將話題引到了鴻元的身上。

「那又如何？」

在鴻元眼中，許佛他們並不在眼界內，甚至即便他們踏過了聖道也不在他的眼中，能夠讓其專心對待的人只有端木森一個。

「萬林乃是端木森一脈的繼承人，將來定然是會有大作為的，如果現在不對其進行鎮壓的話，未來恐怕會引來大禍，師尊，弟子斗膽請您前來，就是想讓師尊幫忙，鎮壓萬林，破壞許佛的這一次計劃。」

元始依然彎著腰，可以說態度是謙卑到了極點。

「無聊。」

鴻元一甩手，轉身就要走，顯然是對幫助元始並不敢興趣。

卻在此時，元始輕聲但是堅決地說出了一句話，立刻改變了鴻元的決定。

「師尊，可曾聽說過滅天者這個稱謂嗎？」

三重天即將走完，罡風一陣陣地吹來，四周的結界不斷地被擊碎，罡風如同一把把刀子沖入了結界內，我們走的很慢，有時候不得不依靠索爾老法師的光牆作為屏障躲避。

「前面有一段是完全真空的地帶，罡風已經徹底毀掉了結界，怎麼辦？」

李迅高聲說道，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我以光牆開路，純子你幫我以骨牌為輔助，將整個通道封閉起來，距離不長的話我們就衝過去。」

索爾老法師給出了建議，我點點頭，一招手，索爾老法師和木樑純子從兩邊跑了上去，一左一右釋放法術，一面以光牆封閉，一面以骨牌為屏障，兩邊徹底被控制住。我低下頭，向前猛地沖了過去，罡風很猛烈，三重天的罡風比之前要強大了好幾倍。

「動作快點！」

木樑純子高聲喊道，骨牌已經開始出現裂縫，她支撐地非常辛苦。全員沖了過去，接著光牆和骨牌被擊碎，兩道罡風對面衝擊，形成巨大的震蕩，整個界天索道都在搖晃，我嘆了口氣，回過頭去正想說話的時候，卻似乎看見一張臉出現在了界天索道外，但是一閃而逝，我一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到的是面容還是極光的反射。

皺了皺眉頭，按照常理來說，除非是准聖否則誰都無法在罡風內站立，可如果有我們不知道的准聖盯上了我們，為何不現身呢？

「好了，出發吧。」

我揮了揮手，眾人繼續上路，穿過三重天，在最後一片稀薄的雲彩之後，到達了六重天，比起三重天來，六重天的秘密更多。

這裡曾經是天界的存在，三重天內可以說皆是凡間，三重天外便是天神境界，我仰起頭看去，整個六重天滿是金光耀眼，天空中的星辰更加清晰，彷彿觸手可及，而原本覆蓋在這些星辰外的極光卻已經消失了，剩下的是金色耀眼飄蕩在天空中的光粉，燦爛的光點瀰漫在眼中，不時的會有一些過去的影像飄過，仙子結伴而行，天兵從頭頂飛過，這些都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光影的凝聚罷了。

「不愧是被稱為天界的地方，景色也是狀絕。」

索爾老法師笑著說道，我點點頭，界天索道最上方就是九重天，剛剛那張人臉卻一直在我腦海中徘徊個不停，我們是被盯上了嗎？

「趕路吧，再走一段就休息，六重天到九重天的距離比人間到三重天的距離長好幾倍，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星夢說話間帶頭向上走去，她已習慣了這樣的風景，在過去，她看見過真正天界的存在，而那時候的天界也不過是她父親眼中的一粒沙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