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從沒有人告訴我，也沒有人告訴過我那天發生了什麼。

我就像是一下子跌入了黑色的深淵，四周湧來刺骨的冷意，可以想象當時的場面，當那些對我來說比這個世界，比天下蒼生都重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場面，又會是怎樣的悲傷。

「那之後呢？」

我低下了頭問道。

「之後，我順著河流被衝到岸上，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被人撈了起來。撈起我的人送我去了茅山，我雖然沒死，但是受了很重的傷，一直無法恢復。而也從那時候開始，妖族進攻天下道門。何安成為了妖族的統帥，也成為了元始在地面上的傀儡。最後只剩下了茅山，慕容飛鳥姐姐和何安一戰卻是兩敗俱傷，慕容飛鳥姐姐被打傷后失蹤。茅山因此陷落，我逃出茅山後過了很久，有倖存的道門找到了我。他們說可以通過一些方法恢復我的修為。我信以為真，跟著他們去了，沒想到，最終卻變成了這幅樣子。眼睛沒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坐在洞外，低著頭，此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如果是太師祖，或者是師傅，也許當年絕不會將天啟交給元始，我整天自詡聰明，殊不知最終卻成了元始手中玩弄的棋子。

「你休息一會兒吧。」

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能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退到了山洞後面的石壁旁，腦子很亂，可是還要想問題，何安知道我事情，說明他的確有了見到過去未來的力量，但是也有可能是詐我的，畢竟如果他真的知道我是從過去穿越而來，就該一開始知道我去了哪裡，而不用等到我鑽進他的圈套中。

然而，無論他知不知道，現在他擁有接近聖道的力量，這一點很棘手。我的實力遠不如他，現在就像是有個人拿著機槍跟在我身後掃我，步步驚險，輕則會死。

出路只有兩條，要麼就這樣躲一輩子，可是他總有辦法找到我。要麼就想辦法幹掉他，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才能提升自己的實力？甚至沒有辦法將自己的修為恢復到原來。

「煩啊！」

我隨手扔出了一塊石頭，身後卻傳來了丫丫的聲音，低聲說道：「我救你，不是讓你在這裡自暴自棄的。」

我回頭看著她，在人間和江湖中遊盪了百年時間，此時我眼前的丫丫口氣比我更成熟，的確，嚴格算起來，現在的她年紀是我的好幾倍。就算是加上我上一世的記憶，她還是比我大。

「有方法？」

我驚訝地問道。

「茅山的九霄萬福宮雖然被移平了，但是在茅山廢墟之下還有一樣東西，此物如果找到的話，或許可以幫你恢復修為。那樣東西叫做夢琉璃……」

她口氣堅決，我從她的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當年那個丫丫的身影了。

那個會跟在我身後，叫我大哥哥，一直圍著我轉，吵著要吃好吃東西的丫丫已經不見了，我竟然有些恍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嗯？你在聽嗎？」

她奇怪的問道。

「在聽。」我回過神來，接著問道，「夢琉璃是什麼東西？」

「夢琉璃是一件法器，說是法器卻已經接近了神器的水準，好笑的是打造這件夢琉璃的還是元始自己。夢琉璃能夠穿透人心，照亮人的靈魂，讓人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世界中。但並非做夢，而是和你的過去，記憶世界，以及所有身體內魂魄的交互。對於普通人來說，夢琉璃並沒有什麼用，但是對於那些活過千年萬載的人，他們的魂魄遊離而散碎，將所有的魂魄聚集起來后，就會提高你的修為，進入一種頓悟的狀態。而你的身體，玄妙之處太多，夢琉璃對你也許會有奇效。」

她解釋的很詳細，我立刻站起來喊道：「此物現在在哪裡？」

「道門聯盟的深處，被當做珍寶收藏。若是想要將其拿出，還需要我們進入道門聯盟中。」

丫丫這麼說反而讓我覺得應該很好解決，道門聯盟之中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要奪夢琉璃不難。

「這倒是不難，我們即刻出發，奪了夢琉璃！」

只是才邁了幾步，身子就有些吃不消，腦子微微犯暈，還是逼不得已地坐了下來，靠著牆壁休息了好一會兒后才緩過勁來。

「你還是養好傷再說吧。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她說完轉身朝著山下走，我忍不住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她卻只是搖了搖頭，道了一句：「死了倒也好了。」

這幾日在山洞中，我和丫丫之間的話很少，她總是會在深夜的時候發出慘叫，當我看向她的時候，卻能夠看見她滿臉的血水。

那些記憶深深地刺痛她的心靈，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傷痕。

我無法想象，在那些她被關在道門聯盟中的時候，感受著痛苦，忍耐著孤獨，即便眼睛被挖走了，可是漆黑卻會讓她感覺到更痛苦，回憶無時無刻不在刺激她的靈魂。

「大哥哥，救救我……」

這是我在夜裡聽見最多的一句話，熄滅的篝火後方，是她受驚嚇后蒼白的臉。

我想走過去安慰她，輕輕抱著她，如同在她還小的時候，鼎中界內我會拉著她的手，說帶她離開危險。

但是我已經無法做到，我站起來，終究還是坐下了。

休整了將近半個月，我們離開山區，重新進入有人煙的地帶。我在上海找到了梵天都，他已經知道了妖族三位妖帝都被我殺掉的事情，見到我后，第一時間向我鞠了個躬，高聲說道：「大恩不言謝，你對天下做出的功德，無人會忘記。」

「哼，功德？」

丫丫站在我身後冷笑一聲，引起了梵天都的注意，當看清丫丫的臉時，他大吃一驚，問道：「你，你是鬼女？來人啊，圍起來！」

四周的道士沖了上來，丫丫則直接亮出了黑色的指甲，我急忙調停道：「諸位，稍稍克制一下！」

「梵天都，她是我的，我的朋友。對我們有利，你不要亂來！」

我回頭厲聲喝道，梵天都皺了皺眉頭，才點點頭說道：「好吧，大家先退下。」

見眾人退下，我才說道：「梵天都，我要用夢琉璃。」

他臉色一變，隨後吃驚地問道：「夢琉璃？你從哪裡知道夢琉璃的？」

「這你就別管了，我要用夢琉璃，此物能夠助我破敵。妖族背後有誰坐鎮，我已經門清。而且我還和這個傢伙動過手。」

聽見我這麼說，梵天都更加驚訝，急忙追問道：「誰贏了？他是誰？」

「我輸了，不是對手，而且輸的很慘。我的修為不僅被壓制，而且對方的修為也在我全盛狀態之上。我要勝他很難，但是如果有了夢琉璃，我或許還有一拼的機會。」

我如實說道。

梵天都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艱難地說道：「不是我不幫你，可是夢琉璃乃是我們如今道門聯盟的寶貝。一直都是我師傅那一批老傢伙看護著，別說是借你用了，就算是你要看一眼都很難。」

「那我也將醜話說在前頭，別逼我出手無情。」

這麼緊急的情況，我也懶得廢話。

梵天都見我動了怒，話鋒立刻一轉，說道：「但是下月道門聯盟開慶功宴，到時候我可安排你來參加，或許有機會能夠接近夢琉璃，因為到時候夢琉璃會被當做珍寶展示。」

「天都，何人在此啊？」

正說話呢，後面忽然傳來了一個老頭的聲音，聽見這聲音后，我卻看見丫丫表情忽然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