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花的花瓣你知道嗎？」

寒雲道人手上捏著花瓣問，我卻搖了搖頭。

「的確，已經看不出來了。這花瓣是來自於曼陀羅，一種毒花，卻有著純潔的外表。總是有一些外行人會將天女花和曼陀羅搞混，因為它們看起來都是純白美麗，樣子也都非常乾淨。可事實上卻是一個天一個地。菲想就如同曼陀羅，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乾淨的天女花，卻只是外表罷了。40歲那年，外界看方無是一片風光，但妻女死亡之後，其實他內心非常痛苦，充滿了悔恨和悲涼。也就是那年，成為大命師的方無參加付陽子舉行的一次研道大會，在那裡見到了菲想。我這裡原本還有一副她的畫，可惜在之前妖脈大劫中遺落了，上面畫的就是菲想，我曾經也驚為天人，的確是個很美麗的女子。古代的畫和本人總有區別，但是菲想不同。我記得我還小的時候，妖脈長輩曾經說過，傳聞中這畫是方無親手所繪，畫中女子和本人據說有九成相像，如同是真正走出了畫里的女子。很美麗，很漂亮，第一眼看去的時候，就覺得她像是純潔的少女，不施粉黛，沒有首飾，喜歡穿素色的長裙，走路的時候翩翩帶風，眉宇間總能透出淡淡的笑意。我想，也許當年的方無就是這樣愛上她的吧，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寒雲道人也是閱人無數，見過的女子不少，漂亮的也多。但是我記得我認識他這些年，他誇獎過的女性不多，能夠用如此華麗的辭藻去形容的女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的女朋友林雅麗，當初寒雲道人初見林雅麗的時候足足愣了兩秒，隨後才說道：「世人說你是傾國傾城，我卻說你當的起傾世二字，此等容貌，卻不知到底上天有多垂憐你。」

另一個就是這我還沒見過的菲想，能夠得到這樣的評價，我對這位菲想更加好奇起來。

「當年的方無很快就和菲想出雙入對，但是誰都沒料到，其實菲想是付陽子安排的一步後手。方無愛上菲想后，就如同漸漸落入了付陽子的陣營內。只是表面上誰都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即便方無自己也並沒有料到菲想是帶毒的曼陀羅。他們在一起兩年多，為什麼最後方無會去殺於春海，誰都不知道理由。不過當時有一位方無的心腹命師，偷偷記錄下了一些話，也許能夠告訴我們當年的方無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

說話間，寒雲道人將一本有些破舊的冊子遞給了我，打開之後，上面撩菜地寫著一些字，我看了一會兒后說道：「字跡太模糊了，有些地方還看不懂。」

「庚午年，我為大命師送信，回來報告時，聽見房子里有竊竊私語之聲。我聽見一個輕靈女音，知道是她來了，便也知道大命師不喜歡在她來時受到打擾。就等在門邊上沒進去，過了一會兒，卻聽見裡面傳來爭吵之聲。很納悶，大命師對她疼愛有加，從不責罵，今天卻吵的這麼凶。似乎為了什麼事兒而互相爭執，片刻后，聽見她哭了起來，很是痛苦的樣子。大命師心軟哄了幾句，卻沒想到她忽然大聲說道『你不殺他，就是我死！』然後沖了出來，我急忙躲到一邊，看著她緩緩走遠。我等了一會兒后再進去，見到地上滿是摔碎的花盆和瓶子，大命師皺著眉頭坐在桌邊。」

大意是如此，我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這個裡面所說的「她」應該就是菲想。

「也就是說，是菲想逼方無去殺於春海。那這又和銀釵有什麼關係？」

我奇怪地問。

「你莫要著急，繼續聽我說下去。」寒雲道人咳嗽了幾聲，隨後繼續說道，「於春海死後，付陽子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不過卻沒想到這也只是痴人說夢。方無當時殺人沒人知道，所以他很快就以於春海義子和徒弟的身份收攏了於春海的所有勢力和部下，付陽子的計劃卻沒想到間接成全了方無。在方無71歲那年，他獲得了十大正命之一的青龍。當然，在當時還沒有正命和邪命這個概念，不過青龍之命已經名滿天下。他收服青龍后立刻轉手攻擊付陽子，在其79歲那年，互相鬥爭了足足8個年頭后，終於逼的付陽子禪讓大宗師之位給他，從此以後，妖脈進入方無的時代。也就是那段對你來說還不熟悉，對我們老一輩而言算是黑暗歷史的時代。方無在位之時，妖脈不設立任何大命師，所有大權都由其一手掌握，在那個年代，青龍殺過很多人，如今的十大正命，在那個年代可是邪命中的典範。但是，能夠有那時候的成就，卻少不了一個女人在其身後的扶持，這個女人就是菲想。」

寒雲道人指了指我手上的銀釵道：「傳說中，這是菲想問方無要過的唯一一件禮物，據說菲想不是一個物質的人，她只是喜歡跟隨在強者的身邊，就像是海里的小魚喜歡依附在鯊魚的身邊一樣。方無在大宗師的位置上一直坐了將近30年，也就是將近五百年前，其實嚴格算一算，其實不足五百年，他闖入秘境消失不見。但是，唯有歷代的大宗師，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他不是失蹤了，而是將自己和菲想關入了妖脈密室中。所以，一號密室的主人，其實就是這個叫菲想的女人。」

雖然聽了這麼多話，我已經隱約間猜到了一號密室主人的身份，但是從寒雲道人的嘴裡得到求證后我還是吃了一驚。

「果然是菲想，可是這個女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夠成為一號密室的主人？難道她比方無還強？」

我急忙問道，現在是一個謎團剛剛解開，但是更大的謎團卻接踵而至，讓我有一種撥開了一層雲霧，卻依然看不清真相的不爽。

「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傳聞中，方無可以變的長生不死，也是因為菲想的緣故。我想，等到你抓住他們后或許就會知道真相。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要留在這裡陪我這個老頭吃飯嗎？不過我可沒燒你那一份啊。」

寒雲道人笑呵呵地說，其實意思是要送客，我拿起黑色布卷，拱了拱手說：「多謝前輩今天的告知。」

「給你最後一個忠告，菲想也許已經死了，但是生與死之間是有鴻溝的，或許菲想正在以一種不一樣的方式蛻變。」

說完，他便不再開口，我拱了拱手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

走出後院，往重華殿的方向走去，等我走了好一會兒后寒雲道人點亮了房間的燈，靠著牆坐在小木椅上，電視機里放著京劇，他手上拿著羽扇，悠哉地看著，沒一會兒房間里的燈忽然明滅了幾下，寒雲道人笑著搖搖頭道：「我這老頭子一個了，你何必不敢來見我。我對你沒有威脅，你進來吧。」

語畢，房門竟然自己打開，黑氣從門外飄了進來，隨後幻化成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寒雲道人的面前。

寒雲道人拱手行禮，隨後說：「我該稱呼你一聲前輩，不過你現在已經不是活人，我就不行後輩之禮了。」

「你將一切都告訴萬林了？」

黑影問道。

「只是我知道的，至於我不知道的，我也沒辦法說。」

寒雲道人鎮定地說道。

「以你的本事，還能在位數載，為何要退？」

黑影又問。

寒雲道人卻哈哈大笑起來，隨後搖頭嘆道：「你在裡面的時間太久了，天下早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