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這話里似乎有一些別的含義，叫我小騙子肯定是因為這魔氣或者說是原本的赤鬼知道我的來歷。

「好了，閑扯到此為止，我出來見你，也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我是魔氣，離開了你的身體就會消散於天地之間，碰巧找個修士寄生也不一定會比你好，所以，我來和你做一筆交易。」

這倒是新鮮，過去都是我和別人做交易，今天還遇上個傢伙要和我做交易的。

「新鮮的很，那你來說說，你想做什麼樣的交易？」

我冷笑一聲開口道。

「很簡單，你用的著我的時候我會出手，我要離開的時候，你就必須放我走。就是這麼簡單……」

一個看起來對它對我都完全沒有壞處的交易，一個怎麼看我都會接受的交易，但是就在這一刻，我卻又是冷冷一笑，隨後說道：「我拒絕。」

魔氣明顯也是一愣，應該是壓根就沒想到我會拒絕。

「你竟然拒絕？」

它吃驚地說道。

「是的，我拒絕！」

我冷漠地開口。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魔氣明顯有一些歇斯底里，聲音里甚至帶上了濃濃的怒火。

「理由很簡單，因為無論你提出怎樣的交易，前提永遠是保全你自己，但是作為魔氣，作為被我吞噬的魔氣，我沒必要和你談什麼條件。你就該為我所用，別和我談什麼條件，我統統拒絕！」

我低吼一聲，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很顯然我粗暴的回答方式讓魔氣開始瘋狂，我剛剛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就立刻傳來一聲脆響，接著便被打成了粉碎，我猛地轉頭，魔氣對著我的臉狠狠打出一拳，這一拳正中我的臉，我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魔氣接著咆哮地沖向了我，如同失控的野獸，又好像是赤鬼復活一般，它粗暴地對我狂吼，發出恐怖地喊叫，聲音在我的耳邊回蕩。黑暗中，我彷彿可以看見一張恐怖的面容正從漆黑的空間里探出來，這是比黑暗更深沉的一種顏色，帶有讓人心驚的壓抑感，彷彿我的面前有一層濃厚的絨布，而一張恐怖的鬼臉正映襯在黑色的絨布之後，緩緩露出它的真容。

「你敢拒絕我！我說出這麼優厚的條件，而你居然還是拒絕了我，為什麼！」

他對我大聲咆哮，我感覺到魔氣拽住了我的脖子，將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我的雙腳離開地面，背部一點點被魔氣移到了牆壁上，隨後便聽見魔氣大聲吼道：「為什麼？我給你這麼好的條件，我願意戰鬥，我只是想要自由，為什麼你不放我離開？」

徹底進入了赤鬼一般的狂魔狀態，此時的我但凡只要露出一絲絲的恐懼表情，或者是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怯懦，那麼眼前的魔氣就會將我撕成粉碎，因為赤鬼不同情弱者，或者說任何強大的魔道高手都不同情弱者。

因此被它舉起來，背部緊貼著牆壁的我，低下頭，冷冷地看著眼前的赤鬼，隨後漠然說道：「因為，我才是你的主人！」

居高臨下，雙眼看著黑暗中模糊的面容，我的左眼同樣變成了漆黑，在這片黑暗的屋子裡，我的左眼就彷彿是一個黑洞。

魔氣被我激怒，但卻沒有對我下殺手，而是繼續咆哮道：「我不承認你這麼弱小的傢伙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應該更加強大！」

我卻冷笑了一下，低聲說道：「如果你遇見的是半年前的我，那麼你連成為我僕人的資格都沒有。無論是你，還是赤鬼，甚至是外面的魔心子，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應該感恩，因為我入籍你的落魄才使得你有了侍奉我的機會！」

魔氣被我這句話徹底激怒，正要對我下殺手，並且我已經感覺到這傢伙準備魚死破，發瘋攻擊我的一刻，我搖動了手上的鈴鐺，鈴聲響起后的一秒，房門一下子被打開了，隨後我看見有光從外面照了進來，魔心子站在門口，雙手上釋放出大量的魔氣，這些魔氣直衝我們而來，一下子將赤鬼的魔氣打飛，隨後一把將我從房子里拉了出去。

「魔氣，魔氣不收了嗎？」

我開口問道，卻看見自己被拉出房間之後，房門一下子被魔心子給關了起來，隨後他的魔氣在房子四周環繞，將赤鬼的魔氣堵在了房子內。

我坐在地上，陽光曬在我的身上，我卻渾身打了個冷顫，老魔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我，笑道：「剛剛在裡面還挺霸氣的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的確剛剛在裡面稍稍有一些得意忘形，還說了幾句老魔頭的壞話，本來是想鎮住眼前的魔氣，但是沒想到還是被老魔頭給聽到了。

「哈哈，剛剛那就是個權宜之計而已。」

我尷尬地只能淡笑，隨後開口說道。

「哼，我還期待著有一天你真能輕鬆地打敗我。起來吧，別坐在地上了。」

他示意我站起來，我急忙回頭看向房子，一邊拍去身上的灰塵，一邊問道：「對了，前輩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收回魔氣了嗎？」

魔心子搖搖頭道：「暫時不收回，這是我昨晚計劃好的。以你現在的情況，要想收服魔氣實在是太困難，幾乎是不可能。所以我訂下了先從弱的魔氣開始入手的計劃，也就是先讓你徹底降服郭鵬的魔氣，接著再以小博大地去面對赤鬼的魔氣。但是赤鬼的魔氣在你身體內佔據主導地位，我便用了這個計謀，將它給逼了出來，現在先封在這房子內。等你收服了郭鵬的魔氣后，就能去面對它了。」

聽了這話，我微微點頭，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道：「前輩，如果魔氣能夠以這種方式逼出來，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殺郭鵬？你不是當時告訴我，只有殺了郭鵬才能吞噬他的魔氣嗎？難道，你當時在騙我？」

我的反應很快，但是有時候人還是糊塗一點的好，因為太清醒了反而容易傷到人，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

老魔頭回頭看著我，臉色剎那間冷了下來，低聲說道：「萬林，我當初說的話，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對你說過，為魔者要自由，而自由需要力量，但是有了力量就會有對手。你不殺郭鵬，郭鵬就會殺你。若你還想做個善人，那就不要入魔。我可以現在就吸取你身上所有的魔氣，讓你在這裡度過餘生。你願意嗎？」

我一怔，面對老魔頭這樣的問題，我竟然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我……」

我有一些支吾。

「收服郭鵬的魔氣之前，我希望你想清楚這一點，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你若是願意回頭就來告訴我，若不願意，便不要再問同樣的問題。」

他說完轉身離開，我則站在門外，依稀間可以聽到房子里傳來赤鬼魔氣的狂吼。

魯仙歌在一邊看著，手上拿著書，我回頭望向他，問道：「前輩，你修道是否殺過人？」

他對我點頭道：「自然殺過。」

「那是否也和魔心子前輩所說一樣，是因為別人要殺你，所以你才殺他們？」

我開口問道。

「不是。」

魯仙歌給我的回答讓我一愣。

「在這一點上，我和這傢伙的意見一樣。力量會帶來威脅，而想要剷除威脅，在這個江湖中，只有殺。若你真抱著想要做個大善人的念頭，那江湖不適合你。無論是否修魔，無論是否成道，我勸你現在還是回頭的好。這個江湖，只有惡，沒有善！」

他這一句話，讓我心靈再次受到了重重地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