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聽明白爺爺的話意了，點頭笑道：「好，回頭我了解一下首長的時間安排，再帶丫頭去拜訪。」

李老爺子忽然劇liè的咳嗽起來。

李毅關心的問道：「爺爺，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太好？」起身走到他身側，輕輕撫摸他的背。

李老爺子咳得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眼睛都突了出來。

「爺爺！」李毅道：「我叫醫護人員進來。」

李老爺子擺擺手，說道：「不必了，老毛病了。這人老了，毛病就多，尤其是這冬天難捱。不礙事的。」他看到李毅眼裡流露出的關切之情，老懷甚慰，止住咳后，緊緊拉住了李毅的手，輕輕的搖動。

李毅感覺到，爺爺的手，像老而彌堅的青松樹枝，乾枯有力，指關節突出，粗糙的顆粒，咯得人手痛。

李毅知道，爺爺這雙手上有很多的老繭，那都是戰爭年代長期握槍留下來的，有幾個指關節嚴重變形，也是那時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解放之後，李老爺子又閑不住，天天都在自己開墾的那幾塊地里種植忙碌，這手啊，就更加粗糙了。

但就是這雙手，曾經幹掉過多少小日本子啊！這是一雙老帥的手！這是一雙令敵人膽寒的手，也是一雙令世人敬佩的手！

於今，這雙手已經老了，不復當年的孔武有力。

自古名將如美女，不使人間見白頭。

英雄遲暮！

李毅眼角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感。

「小毅啊。」李老爺子拍拍李毅的手背，微微一笑，說道：「綿州那邊，辛苦吧？」

李毅道：「爺爺，我是年輕人。就算是再堅苦的地方，我也能堅持下來。去綿州，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覺得挺好的。」

李老爺子沉吟道：「林丫頭剛懷上，身邊沒個人照顧，這也不是個事。要不。年後，你先調回來，工作個一年半載的？」

李毅道：「萬萬使不得。爺爺，我在綿州剛開了個好頭，這個時候離開，那不是把革命果實拱手讓人嗎？我跟丫頭商談過了，她也支持我在下面工作。嗯，我把媽媽接過來照顧丫頭吧。」

李老爺子道：「也好。你既然下去了，就好好乾。干出個樣子來。基層領導經驗，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你要好好珍惜在下面工作的日子。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一番打磨煅燒，難成大器。」

李毅道：「謹聽爺爺教誨。」

孫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李老爺子很想跟他多聊聊天，但他畢竟上了年紀，坐了這半日。便有些乏力。

李毅感覺出來爺爺累了，便扶他進房休息。出門來。詢問爺爺的貼身醫護人員：「我爺爺身體情況怎麼樣？沒什麼大問題吧？」

醫護人員回答：「老首長的身體一切正常，絕對沒有什麼大病，只是……」

「只是什麼？別吞吞吐吐的。」李毅追問。

「老首長這裡受過槍傷，」醫護人員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說道：「雖然沒什麼大問題，但一到陰雨天氣。就會犯痛，一痛起來，就會壓迫腦部神經。」

李毅皺眉問道：「很嚴重嗎？會不會很痛？」

醫護人員道：「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痛得叫出聲音來了。但老首長就是老首長，不管再痛。絕不會哼一聲。」

李毅咬了咬牙，想到剛才爺爺握住自己手時，輕輕的在顫抖，指不定他正在忍受著什麼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呢！

他強悍了一生，堅強了一生，就算是老了，也絕不會在命運和病痛前屈服的。

李毅強忍住心頭的悲痛，緩緩點點頭，揮手叫醫護人員走開了。

他知道，爺爺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一個共和國的老將軍，就算有一天倒下了，他的身軀，也會比一般人高大得多！

「小毅！」李世龍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摟住了李毅的肩膀，笑道：「你可算回京了，走，我們們哥們出去聚聚。」

李毅道：「哥，現在真不行，我等下要去拜訪江首長，嗯，這樣吧，咱們晚上一起出去玩玩。把張一帆和顧知武都叫上，還有，別忘了陳博明！」

李世龍道：「哎呀，你現在就是一大忙人啊！比中央首長還要忙！得了，我也不纏著你了，不過，先說好了啊，今天晚上，你可一定得出來陪我們們玩。」

李毅笑著答應下來，李世龍這才離開，前去安排晚上的聚會。

「李毅。」林馨甜蜜的喊了一聲。

李毅湊過去，一矮身，將耳朵貼近了林馨的肚子，涎皮賴臉的笑道：「讓我聽聽咱們寶貝兒子的聲音。」

這兩口子，估計都是想孩子想瘋了！

其實，林馨剛懷上不久，那孩子在胚胎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生命體而已，nǎ里就懂得揮拳頭踢腿了？

「我們們去走走吧。」林馨溫柔的挽著丈夫的胳膊，和他來到外面，出了小院子，在後山的山路上慢慢的走，互訴離別後的相思之情。

李毅怕山風吹著了妻子，走了一陣，便摟著她回屋了。

林馨聽李毅說，要帶她去拜訪一號首長，什麼也沒有說便同意了。她的政治敏感度，不亞於李毅，有些方面，甚至比李毅看得更透徹。

說到在中央辦公廳的關係，林馨比李毅更多，她很快就打聽出來，一號首長這兩天都沒有空閑時間，也就是說，李毅要想見到一號首長，這兩天是不可能了。而後天，李毅就要動身前往澳門！看來，此行都沒有機會jiē觸到一號首長了。

「李毅，沒事的。」林馨柔聲安慰夫君：「溫玉溪的事情，可以再找時間。」

李毅輕聲一嘆，說道：「嶺南省等不起啊，或許就在這兩天之內，中央就會做出決定了。」

林馨笑道：「那你一個人，也無法左右中央的決定啊。」

李毅苦笑道：「可不是嘛！但溫伯伯待我不薄，他又是個難得的好官，於公於私，我都很想助他一臂之力啊！照此情形來看，怕是很難如願了。」

林馨道：「我以為，這事情，中央只怕早就有了決定，你一個人的建言，根本就於事無補，好啦，你也不必多想了，見不到一號首長，你還見不到江首長嗎？你有什麼話，跟他說也是一樣的。」

李毅點點頭，當即跟顧知武聯繫上了。

顧知武笑眯眯的道：「剛才世龍哥打電話給我，說你回京了，又說晚上要一起聚會，我就猜想，你必定會來找我的。果不其實，你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

李毅笑道：「那你再猜猜，我找你有什麼事？」

顧知武道：「唉，我在你眼裡，也就那麼一點價值了，不然，你能找我？」

李毅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心裡可時刻惦念著你呢！只是怕你工作忙，不敢打擾你嘛！」

「好啦，好話留著去哄林馨吧！我們們爺們之間，用不著這麼肉麻。你是不是想見江首長啊？」顧知武笑問。

李毅哈哈一笑：「知我者，知武兄弟也！能安排嗎？」

顧知武道：「早給你安排好了！世龍哥一說你回京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要來見江首長，就趕著給你安排了十分鐘的見面時間，你要是再不打電話我，這十分鐘，我就留給別人了啊。」

李毅道：「太好了，知武，幾點？」

顧知武道：「還有一個小時，路上堵，你也是知道的，你趕緊準備一下就過來吧。」

李毅放下電話，跟林馨交待幾句，叫上錢多就出門了。

車子行駛在京城熱鬧的大街上，感受著時尚和繁華，再回想想綿州的城市街景，李毅就不由得一陣嘆氣，跟京城比起來，綿州太落後了！

前面街道邊人頭攢頭，透過車窗，李毅看到一邊的大廈下面，搭了一個大舞台，似乎是在表演什麼節目，圍觀的群眾，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毅少，這不是楚藝培訓學校嗎？」錢多提醒李毅，同時放緩了車速，他知道李毅跟楚藝培訓學校的關係，怕李毅心血來潮，中途要下車去看看。

「哦！」李毅也看到了楚藝培川學校的大招牌，心想楚憐心正在搞什麼學員匯演吧？他睜大了眼睛，想在人群里搜尋那個動人的身影。

「毅少，要不要靠邊停下？」錢多問。

李毅擺手道：「不要停，先去辦事。」

車子緩緩離開，李毅扭頭的一剎那，彷彿看到了那個苗條美麗的倩影，就在那邊。但車子越離越遠，終於什麼也看不見了。

「只要她生活得好，那便足夠了。」李毅想著，把心思收攏來，放到了即將到來的會見上。

要怎麼樣跟江首長說呢？跟溫玉溪有關的事情，肯定不能明著說，只能旁敲介擊的順帶提一下，但又要讓江首長明白自己的用意，又不至於讓他反感自己的舉薦。

車子到了地頭，李毅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渾濁，他根本想不到萬全的說辭。

顧知武在門口迎接李毅，笑著跟他握手。

李毅聽到別人稱呼顧知武為「顧處長」，便擂了他一拳：「你陞官了，也不通知我？」

顧知武聳聳肩膀，笑道：「跟你比起來，我就是一個芝麻小官，可不敢獻醜呢！快走吧，首長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