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笑眯眯地喊道：「唐支書」又向李毅笑道：「李書，這位是唐三河，大方村的村支書。你上次下來大方村，見過一面的。」

李毅笑著伸出手去：「我得。呵呵，唐支書，你是唐劍的爸爸吧？今天下來，要麻煩你們了。」

唐三河連忙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同李毅握了握，嘿嘿笑道：「麻煩什麼啊庄稼人，沒啥大事情李書，你要去哪裡了解情況，我陪你。」

李毅擺手道：「唐支書，你先去忙，我和花先四處逛逛，隨便，等中午時分，我再來叨擾你一餐中午飯，到時再詳談。先了，菜不許弄多了，三兩個自家地里種的菜就」

唐三河連忙道：「那行那你隨便。有事跟我打招呼。」

李毅點點頭，帶著花蕊往前走。

唐三河摸了摸頭，覺得這個李毅雖然上去年輕，但舉止言行，卻十分老到，倒像個做過大官，經過世面的，比起上次下鄉，似乎又老成了幾分。

前段時間，各村都在鬧農畜種養一事，唯獨他唐三河穩坐不動，不管什麼學習也，活動也罷，他一律不參加，用他的話，農民就是種地的，整那麼多事做什麼？

大家都跑到鎮政府去要經費，他也不去，還笑他人太痴癲，鎮里那些當官的，個個比猴還精，能有幾個錢分到村裡來？窮折騰

然而，等農畜種養在全鎮推廣開來，著別的鎮全部幹得熱火朝天時，他終於坐不了，也跟隨潮流，在全村動員群眾，挨家挨戶的游，鼓勵大家搞大棚種植和態混合種養。

一段時間下來，效果雖然不太明顯，卻讓他到了這大棚的處，心裡以前積存下來的對鎮政府官員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觀。

他知道這次來真的了，鎮里那個李書，是真心要帶領柳林人民脫貧致富了

李毅走遠些，輕笑道：「花，我們先去學校。」

花蕊知道教育是他的一塊心病，便應道：「。大方學就在前面不遠，李書，你不叫村幹部陪同，是不是要考察什麼事情啊？」

李毅轉頭望著她：「怎麼，你怕我查他唐家啊？」

花蕊俏臉一怒：「你再調戲我，我就打道回府，你一個人慢慢逛去吧」

李毅連忙道：「無心之失花，你千萬彆氣。我只是想鄉村的教育狀況，別無它意。」

花蕊下巴一揚，撲哧笑道：「你緊張什麼啊我只是隨口那麼一罷了，我若真這麼轉身走了，你還不轍我的職，下我的崗啊？」

李毅瞅瞅左右無人，忍不伸手颳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啊」

花蕊笑道：「大方學是中心學，總共有九個老師，分管一到六年級，交叉上課。一到三年級各設一個班，四到六年級各設甲乙兩個班，共有學四百一十七人。」

李毅訝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不分管教育工作吧？」

花蕊嘆道：「還不是因為你最近老問我教育方面的事情，這幾天我連夜突擊，四處找人了解情況，這才摸清了下面的狀況。你以為我是仙下凡，無所不知？」

李毅聽了，倒有些佩服她的工作能力，自己都沒有她這麼認真，便道：「花，那你，農村教育有哪些地方值得改革的？」

花蕊想也不想地道：「首先要改的，就是普通話教學現在的村，老師上課都是講家鄉話，這對語言教育十分不利。有些娃娃學畢業后，連一句普通話都不會。還有啊，要加強科技教育，這個可不是村的問題，同時也是中學的問題，我們上中學，什麼試驗課啊，課外教學啊，聽都沒聽過，一上中專，進了試驗室，跟人家城裡的學一比，真覺得自己就是一土冒啥子都不懂，特自卑」

李毅頻頻點頭，沒有言語。

花蕊當然也知道，這些問題，不是李毅能解決的，也不爭這一朝一夕，話鋒一轉道：「這些先不談，最重要的就是義務教育的問題，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普及到。」

李毅頓時來了興趣，問道：「義務教育還沒普及到？怎麼個情況，快。」

「大方村算是比較的，入學率高，除非個把家庭特別困難的，才沒有送子讀書……」花蕊還待下去，李毅打斷她道：「你知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戶沒送子上學？」

「那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去做個調查？」花蕊眨著眼睛，躍躍欲試，只要是李毅吩咐的，她必定不辭辛勞，一定會按時按質按量辦妥。

李毅指了指前面：「先去學校。」

聞著稻香，踏著泥土，來到大方學前。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但學校裡面靜悄悄的，並沒有傳出期待中悅耳的朗朗讀書聲，也沒有傳來孩子們嬉戲的玩耍聲。

李毅和花蕊互望一眼，都有些不解。

李毅信步走進大門，裡面左右兩排教室，房門緊鎖，不到一個學，李毅迷惑地問道：「花，我是不是錯了，今天不是星期三？是星期天？」

花蕊也產了疑惑，四下張望，愣是不到一個人影，撓著頭道：「李書，今天確實是星期三。我去找人來問問」

不等李毅回答，花蕊一溜跑出了校門，飛快地找到唐三河，急忙問道：「唐支書，學校里怎麼回事？」

唐三河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花蕊連比帶劃地道：「學校里怎麼沒一個學？」

唐三河啊呀一聲，伸手一拍額頭，暗道糟糕，兒子千叮嚀，萬囑咐，要他這幾天注意搞學校工作，以便迎接李毅檢查，但他一忙起農活，愣把這事給忘了，當下期期艾艾地道：「學嘛，多半都被老師們拉去干農活了。」

花蕊睜大眼睛，不相信似地大聲質問：「學幫老師去干農活？利用學習時間？唐支書，現在還不是雙搶時節吧？」

唐三河拿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花主任，這事不稀奇，往年都這麼做。也不只雙搶時節喊學娃做事。這不是要搞大棚和態種養嘛？還要養雞養豬的，可能忙不過來，反正也就一天兩天的事，耽擱不了多少學習。」

花蕊急得拍手跺腳：「唐支書，你真糊塗上課時間，學怎麼能幫老師去做私活呢？還有組織的進行？這叫不務正業你也不管管他們？」

唐三河見花蕊急切地表情，聲地問道：「他有意見？」

花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拽著他的手就往學校走：「唐支書，你自己去跟李書講吧。這事我都不開口跟他提，他鐵定罵死我」

唐三河沒法，只得跟著她走，邊走邊道：「花主任，學校的事，你也知道，我的話，算得了什麼？是不？再了，農村裡的學，哪個沒幹過農活？幫家裡干，幫老師干，也沒什麼啊這還算是參加勞動課吧」

「唐支書，你跟我沒用，你有道理，跟李書擺去。」花蕊帶著唐三河來到學校，只見李毅正在黑板報面前，饒有滋味的著。

唐三河輕咳一聲，李毅偏過頭，笑道：「唐支書，你們學人才濟濟啊你瞧這板書，這圖畫，真是不錯呢是哪個老師搞的^/class12/1.html？」

唐三河聞言，往板報上瞅了瞅，也不出在哪裡，只得嘿嘿笑道：「李書，我也不懂這個，回頭找個老師問下就知道了。」

李毅見他雙腿褲管高挽，腳上沾滿泥巴，笑道：「唐支書，你先去洗洗，我們聊聊天——不耽擱你的農活吧？」

唐三河忙道：「不礙事。李書，要不，你先去我家坐坐？我叫婆娘給你泡杯茶喝。」

李毅擺手道：「不了。」一面往外走，一面問道：「唐支書，我們去外面走走。」來到一條溪旁邊，在樹陰下，指了指溪水，示意唐三河下去洗腳。

唐三河邊洗腳邊道：「李書這次下來，是視察教育工作？」

李毅望著遠處層巒疊障的山峰，答非所問地道：「唐支書，那邊山裡也有人嗎？」

唐三河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下，笑道：「有呢那邊是鳳凰山，上面著不少人呢」

李毅聽了，輕輕「哦」了一聲。

唐三河洗了腳上岸：「古輩相傳，那山裡曾出過鳳凰，至今還留有一個遺迹，叫做鳳鳴澗——老話了，也不知真假。」

李毅點頭，似不經意地道：「那上面的孩子上學很難吧？」

「難」唐三河搬來兩塊石頭，請李毅和花蕊坐下，自己就在草地上坐了，順口答道：「主要是離學校太遠，很多人家的孩子，學沒畢業就輟學了，就算有幾個勉強讀上初中的，成績也跟不上，很難讀出去，山裡人就更加斷了念想。哦，倒是聽有一家的娃兒，考上了省城的大學，但那是極個別的天才吧。山區，沒通電，農活重，路又遙遠，落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