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出了杜鵑市，這時高速高路還沒有修建，一出省城，就上了國道。

國道路況還可以，開了兩個多時后，轉入三江市地界，離開國道，進入市級公路。

這種公路可就難走了，坑坑窪窪的，沒幾步路，底盤低的車子，開起來很糾結。還李毅技術過硬，開得還算順暢。

他一邊忍受著搖籃般的顛簸，一邊罵當地的官員：「怎麼當官的，連條公路都修不，還談什麼發展，談什麼進步？」

談靜宜抿嘴笑道：「你又不是他們上級，你罵他們又管什麼用？」

轉頭到李毅板著的臉孔，臉上的笑容也立時收斂了。

李毅嘟囔了一句：「你得對啊！」

兩人趕到三江市政府，與主管領導見了面，李毅安排談靜宜先下，就開著車子出了市政府大門。他事先跟郭玲聯繫了，叫郭玲到市政府旁邊來等他。

轉過一個彎，果然到俏立在寒風中的郭玲。郭玲見到李毅的車子，笑著跑上前來。

李毅拉開車門，一把抱了她，當街就要親吻。郭玲在他臉上輕輕一點，就推開他道：「猴急啥啊！」

李毅嘿嘿笑著，拉著她上了車，問道：「你跟你媽了沒有？」

「什麼？」郭玲一時沒轉過彎來。

「我跟你回家的事兒啊！這會離你家近了，我忽然有些情怯了。」李毅嘿嘿笑著，沒心沒肺的樣子。

「嗯，沒。」郭鈴道：「往這邊開。」

李毅了外邊的路牌，繼續前行：「你家是三江市裡面的？」

「嗯！我爸和我媽都是工人，跟我一樣，都在市毛巾廠上班呢。」郭玲著，有些憂愁地道：「毛巾廠現在很不景氣，連著三個月沒發工資了。」

李毅皺眉道：「這是國企的通病。一時半會，不了。」

到這裡，話題就有些沉重了。

「要不，你辭職來省城吧。」李毅道。

「我爸身體不太，我想留在身邊照顧他。」郭玲這話時，很怕李毅氣，又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吻。

「那就別上班了，你專心在家照顧伯父吧。你知道我現在有錢。」李毅笑道。

「不行。你的錢那是你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還只是男朋友關係呢！」郭玲道：「就算以後嫁給了你，我也要有自己的事業！你沒聽過一首詩嗎？致橡樹！其中有一句得很。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在一起。」

「新時代的性啊！」李毅哈哈笑道，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一個依附男人存的人，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對她產審美疲勞。

李毅很快就將車開到了郭玲家樓底。

這是市毛巾廠的宿舍區，老式的灰色三層建築，掩映在高大的樟樹和槐樹下。

時間是中午十二多鍾，正是下中午班的時候，院子里，幾個孩在追逐戲耍，幾個老人坐在大樹的圍礅上，用蒲扇拍著蚊子，聊著家常。

李毅的車子一進入院子，怕撞到孩，按了幾下氣笛。

立即引來他們的圍觀，連屋子裡的人，聽到汽笛聲，都跑出來熱鬧。這個時代，汽車還是比較洋氣和貴重的玩意，能開進他們區來的汽車，自然更加稀罕，都要來個究竟了。

等清楚上面下來的是郭玲時，老人孩都興奮地叫喊起來：「喲，這不是玲嗎？」

有人就報喜似的往樓上喊話：「梁萍，玲回來了！還坐著汽車呢！」

郭玲的媽媽梁萍，正拿著菜勺炒菜，一邊數落電視的兒子郭天：「成天不學，書不念！大學考不上，工作也不去找，整天無所事事，天天就知道混日子！我你怎麼辦！」

「你少兩句吧。」郭興國著電視呢，可是，電視機的聲音沒有老婆的聲音大，他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插嘴道：「兒子還呢！十**歲人，你叫他去做什麼工作？再了，現在哪個廠還招人啊？現在都興下崗呢！」

「你啊！天就是叫你給慣壞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的沒出息，的也沒寸用！都要我操心！還，我還有個寶貝兒，以後我就指望她了！玲呢？怎麼還沒回來？」梁萍氣乎乎地道。

正到這呢，下面有人就喊起來了。

郭興國耳尖，：「下面有人叫你呢！去。」

「有什麼的？有事不會上樓來？瞎喊個什麼勁？」梁萍正在氣頭上，沒搭理。

下面又喊了起來：「郭興國，你閨回家了！坐著汽車呢！」

這次郭天也聽清了，一邊往窗邊走一邊道：「像是姐回來了。」到窗邊一，高興地道：「媽，真的是姐！還真坐著車子回來哩，那男的是誰啊？我下去。」

梁萍和郭興國這才齊齊來到窗邊，往下一望，可不是嘛！一見郭玲和一個男子在車邊，同領居話，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都往樓下跑。

李毅打開後備箱，搬出一件件東西來，有衣服，有糖果，有煙，有酒，甚至還買了雞鴨肉等菜。李毅當場就開了一條煙，散給四鄰，又開了一袋紙包糖，散給孩子吃。

郭玲一邊幫忙一邊問：「你來就來唄，買這麼一大堆東西做什麼？」

「頭一次見丈母娘，我怕空手上你家門，怕被你媽打出去啊。」李毅笑嘻嘻地。

郭玲俏臉一紅，心裡有些甜蜜。

「姐！」郭天跑下來，高興地喊了一聲。他從就跟姐親，對姐的事比自己的還上心，當下瞪著一雙虎眼，著李毅，撇嘴道：「這人是誰啊？」

李毅主動道：「你，你是天吧，我是李毅，是你姐的大學同學。你姐沒少提你。」

郭天嘿嘿笑道：「你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啊？」

李毅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就笑道：「這個嘛，你應該去問你姐才對。她什麼，就是什麼。」

郭天就熱切地著郭玲。

郭玲紅著臉道：「胡九道！不正經！」

這時，郭興國和梁萍下了樓，一邊同鄰居們寒暄著，一邊走過來。

郭玲連忙喊道：「爸，媽！」同時拉了拉李毅的衣袖。

李毅從褲兜里掏出一包中華煙，那煙已經開了封口。李毅熟練的抽出一支，雙手恭敬地遞給郭興國：「叔叔，您！我是李毅，玲的大學同學。阿姨，您！」

郭興國接過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贊道：「煙！」

梁萍推他一把：「人家孩子問你呢，你聞什麼煙啊？」

郭興國道：「這個，你就不懂了吧？煙，證明這孩子就！李毅，你是不是這理兒？」

李毅訕笑道：「是。叔叔是，那就是。」

梁萍道：「快上去坐吧！」

幾個人一起把東西提在手裡，往樓上走。

幾個鄰居就大聲道：「梁萍，這是你家姑爺吧？」

梁萍揮手道：「別亂，這是玲的大學同學呢。他們都還，不是談這事的時候。」

李毅心裡暗暗盤算，梁萍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前一句明顯是不同意不承認的意思，后一句似乎有了一個緩衝，給了李毅幾分面子。一念及此，李毅心裡一沉，今天只怕來得有些唐突啊。

郭家在三樓，簡單的兩室一廳，既無豪華裝修，也無名貴家私，很簡陋的客廳里，擺著幾張凳子，一套舊沙發，電視機是十四寸的黑白。

郭興國招呼李毅坐下，梁萍泡了茶，道：「來就來唄，這麼破費幹嘛？同學家裡串串門，就當自己家一樣，不用客氣。」

李毅笑著接過，道了聲謝。

梁萍拿出瓜果擺了兩碟，招呼李毅吃，又道：「興國，你陪李毅聊天，玲，進裡間來。」

郭玲道：「去裡間幹嘛！」

「叫你來就來，我有話跟你。」

郭興國笑道：「客人在呢！叫玲陪陪客不成？你還怕沒時間話？」

梁萍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

李毅知道她有問題要問郭玲，便笑道：「阿姨，你去吧，我沒事。」著，向郭玲點了點頭。

郭玲只跟母親往裡屋走。

梁萍關上門，就連珠炮似的發問：「你們走到哪一步了？他家裡都是幹什麼的？幾時開始的？有沒有上過床？」

「媽！你問的都叫什麼問題啊？我拒絕回答！」郭玲氣的往床上一坐，賭氣地道。

「你必須回答！」梁萍追過來。

「我們沒什麼，就是男朋友關係，沒你想的那麼惡趣味！」郭玲冷哼一聲。

「真沒那事？」梁萍不信：「那他這麼殷勤幹嘛？你沒到他買的那些東西？光是那煙錢，就夠你爸幾個月工資了！外面那堆東西，你算算，夠不夠我家一年的開銷了？」

「我怎麼知道！他有錢沒地花唄！他願意花錢，那是他的事啊！又不是我叫他買的。」郭玲想不到這也成為老媽攻伐的借口，笑道：「有人願意為你兒花錢，不嘛？證明我有魅力唄！」

「哎呀！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男人的錢，有那麼容易花嘛？那都是有目的的！」梁萍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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