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行動代號有一個名字——碎玻璃。

把不死鳥軍團化整爲零不過是碎玻璃行動的第一步。

一切纔剛剛開始。

親帥百萬大軍向東部地區推進的林子卿並不知道銅城的不死鳥軍團總部所有人員加起來還不足五百人，而這些人也已經分成了一個個行動小組，隨時可以像雨點落入大海一樣消失不見。

他們之所以存在，爲的就是像夜空中的燈塔，吸引林子卿的目光，讓他不至於迷路或是走錯方向。

對此，林子卿一無所知。

此時的林子卿很不開心，準確來說他正在生氣。只不過他生氣的方式與一般人不大一樣，他即不會大喊大叫，也不會摔東西罵人，而是靜靜的坐着，目光平靜，嘴角帶笑。

距離林子卿不遠處的泥地，林戰跪在那裡。被剝去天才名頭的林戰如被霜打過的茄子，垂頭喪氣，就算是擺個絕色美女在他的面前，他怕也無法硬起來。

跪在這裡已經整整兩個小時的林戰被林子卿看了兩個小時，那種嘴角帶笑而眼神冰冷的注視讓林戰瑟瑟發抖。

身爲林子卿最出色的學生，對那樣眼背後的意義神林戰太瞭解了，那樣的眼神從來都是射向那些讓林子卿失望的學員身上，而今天，它射在林戰的身上。

每想到這一點，林戰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

“老師……”林戰終於受不住開口。他怕再被林子卿這樣看下去他會瘋掉的。這早有先例。就發生在林戰認識的一個師兄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位師兄的錯比起自己在鐵城的失敗真是微不足道。鐵城一戰，林戰失損了十幾萬部隊，其實包括三個精銳師團。那可是老師林子卿的班底。

“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林子卿打斷了林戰的聲音。他不想聽什麼求饒的話。

林戰茫然的搖頭。林子卿心裡在想什麼，永遠不是他能猜到的。

“我在想用什麼方法處決你。”林子卿淡然的說道。

林戰一震，伏下身子。他心裡很清楚，林子卿想要他的命非常的簡單，甚至不需要對外公佈任何的理由。因爲林戰是林子卿的學生。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在林河帝國的制度下。林子卿處決林戰屬於家事，外人無權過問。

“我曾經以爲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可這一位，你讓我很失望。那邊有面鏡子，你過去照照，看看你是個什麼樣。”

鏡子裡的林戰。蓬頭垢面，軍服上沾滿暗黑色的血跡，已經分不出原色的泥土，腳下的軍靴一隻黑色，一隻灰色，都是左腳。

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林戰嗎？

林子卿嘆了口氣，道：“天下沒有長勝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敗也要有一個敗的樣子。你這樣，算什麼，喪家之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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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威有一個霸氣的名字。在不死鳥軍團他卻沒什麼名氣。

他是十九軍第七大隊第三小隊小隊長，第三小隊包括他在內，一共就只有十個兵。加入不死鳥軍團三年，這樣的成績並不算好。

碎玻璃計劃有大碎也有小碎，王庭威的第三小隊是最碎的那塊。他這塊碎玻璃只有一個小隊組成，王庭威是這個小隊的玻璃頭。

分組定下來的時候。王庭威身上全都是羨慕的目光，因爲做爲一塊小玻璃的頭領。王庭威有非常大的自主權，他甚至可以獨自決定戰略目標。

這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一個小隊在軍中唯一能做的就是依令而行，上司命令衝鋒那就上前，命令打掃戰場那就低頭，哪有什麼自主思想。

能獨自決定戰略目標是危險的，卻也是巨大的機會，因爲目標是自己定的，那就沒有成敗懲罰之說，這不同於領命行事，上頭下命令要拿下哪個山頭，就算是命不要，那上頭也得拿下，拿不下就是作戰不利，就是犯罪。自己制定的目標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行，成功了那是一件功績，如果一時無法成功，不必去用強，可以緩口氣再去，或者直接放棄去尋找其他的目標，自主權非常之大，幾乎可以說是隻會有功而不會有過。

王庭威接到分組名單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他有理想，有能力，有智慧，但都是他自己覺得的，他知道在別人的眼裡，他普通、平凡，並不任何過人之處，可他卻得到了這麼一個機會。

這可是最優秀的基層官兵才獲得的機會呀，居然就落到自己的身上。

一開始，王庭威真以爲是弄錯了，各個小隊都已經出發，他卻沒敢動，他在等待着任務糾正的命令。可是左等也沒見，右等也不來，他這才大着膽子領着他的隊員離營，離營之前他都已經想好了，要被攔着出不去，他立馬回頭。

離營比王庭威想像中的還要順利。衛兵看了命令就開啓大門，連一句盤問都沒有。

於是，王庭威領着他的小隊來到現在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野外無人區，因爲王庭威一直認爲命令是下錯的，離營前也沒制定什麼計劃，現在出來是出來了，他卻並沒有目標。

“隊長，我們上哪？”有士兵問道。

第一次能自主行動的士兵們都很興奮，他們憋着勁要立大功呢。

“這……”王庭威高速運轉着大腦，做爲小隊的指揮，離營之後整個小隊的命運就掌握在他的手裡。對於這些交託了生命的戰友，他並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心裡沒底。

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我們去鐵城。”

“鐵城？”

士兵全都一呆。鐵城可是剛剛經歷過惡戰的地獄級城市，去哪裡幹什麼？

“對，就是鐵城。林河帝國百萬大軍要進入東部地區就一定要經過鐵城，我們去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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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個笑話：說螞蟻對大象很不滿意，暗中計劃着在大象奔跑的時候伸腳拌它一跤，第三小隊的士兵感覺自己就是那螞蟻，去鐵城給林河帝國百萬大軍找麻煩。那不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嗎。弄不好他們的下場要比那螞蟻更慘。

王庭威卻不那麼想，隨着目標的制定，他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他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爲以手裡區區九個兵。總人數剛滿十人的戰力去硬拼林河帝國的百萬大軍，那可確確實實是去找死。

製造麻煩不是硬拼，它要安全得多，而且千變萬化，只要夠靈活夠聰明，再加上一點點運氣，那就肯定不會有問題。

王庭威決定就去鐵城，他卻不知道，不少與他有着同樣想法的‘碎玻璃’已經到了鐵城。甚至越過鐵城前出到林河帝國部隊的必經之路尋找着屬於他們的機會。

對敵要狠！

這是胡憂對不死鳥軍團的要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軍隊唯狠不破。狼一樣的軍隊可以被打敗卻永遠不會被征服，他們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只要讓他們抓住一線機會，他們就會捲土重來。

在這樣的背景下，林子卿的行軍開始受到影響。

一顆大樹毫無徵兆的就倒下來，兩個士兵和一匹拉車的馬被砸死。多人受傷。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起，雖然受亡不大。可林河士兵都有幾分人心惶惶。

這麼長的路，那麼多的大樹、石頭，天知道哪棵樹或是哪顆石頭會砸在自己的腦袋上。士兵們的注意力開始留意那山、那樹、那石，卻突然發現，原來腳下的地也並不安全，走着走着就會出現一個大坑。

“你之前行軍時也這樣？”林子卿問林戰。他從不小看對手，卻沒想到胡憂那麼難纏。什麼大小破壞他都弄，也不管是不是能製造出重大傷亡。

“不。”林戰搖搖頭，林子卿對他的處罰讓他感到很意外，降三級隨侍左右，這算是很輕的，對很多人來說甚至是求之不得。跟在林子卿的身邊，那能學到多少東西呀。

“之前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一直到鐵城。”

想起鐵城，林戰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那對他是一身的陰影。

“看來胡憂是不想讓我們順利的前進，哼，他以爲這樣就能拖住我嗎。命令下去，先頭部隊繼續前進，兩翼派出保障小隊，凡遇破壞者，先殺後報！”

強硬，是林子卿的風格。在他看來，胡憂雖然勝了林戰，卻也是元氣大傷，越是用這樣的小手段，越是證明胡憂虛。很多年後，林子卿才知道這是碎玻璃計劃的一部份，那些襲擾的部隊確實是不死鳥軍團的，但並不是胡憂下命令讓他們做的，他們不過是自己發現機會自己決定行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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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威沒想到自己的創意居然已經被別人用上了，而且還不止是一波人，這讓他有些急了。

“隊長，那些樹呀、山石什麼的都讓他們搶先了，我們怎麼辦？”

士兵也同樣着急。之前他們覺得王庭威的創意不怎麼樣，可這會他們發現，自己想用都沒有機會了。

“總有辦法的，少帥不是常說：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嗎？”

看隊員被自己影響得也開始急躁，王庭威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自己帶入到胡憂的角色之中，胡憂有很多讓在佩服和稱道的地方，王庭威獨愛他的冷靜。

無論在任何時候，胡憂都能做到絕對的冷靜，這在王庭威看來是非常了不起的。

隨着王庭威對情緒的控制，他發現隊員也慢慢變得冷靜下來。他們把目光放在王庭威的身上，等待着王庭威給出答案。

“咱們回鐵城。”王庭威說道。

鐵城是王庭威一開始的目標，可是到了鐵城之後，他發現鐵城空空如也，更多與他們一樣的獨立小隊越過鐵城，到更前邊的地方去給林河人制造麻煩，於是他也帶着小隊來了。

冷靜下來的王庭威發現這並不是自己最被的目標，他要回到鐵城，迴歸到最初。

林子卿表面上是冷靜的，可是他的心卻是狂怒的，那些可惡的傢伙，給他的行軍制造了太多的麻煩。

進往東部地區的這一路，但凡是橋都被炸了，但凡是隧道、涵洞都被堵了，那些蝗蟲一樣的傢伙在每一個能製造麻煩的地方給他製造麻煩，真是不可原諒。

最讓林子卿生氣的是派出去的保障部隊，人數少的被吃掉，人數多的跟本找不到敵人。那些傢伙也不知道被胡憂怎麼教出來的，一個個比泥鰍還滑，遇到比他們弱的一哄而上，遇上比他們強的一鬨而散，上躥下跳，又撕又咬，這哪裡是正規部隊，簡直就是街上無賴，流氓混混。

“下三濫！”

要不是有屬下在，林子卿肯定把手中的報告拍到桌上。這纔多少天的功夫，那些可惡的傢伙就已經讓他損失了近千的士兵。雖然這相對百萬大軍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林子卿這張老臉沒地方擺呀。

林子卿是個軍人，可更多的時候他以學者自居。帝國最大的軍事院校——帝國陸軍學校軍事指揮系的系主任，那可是被譽爲將軍搖籃的地方。這次他親自領百萬大軍卻被人家這又抓又咬的弄死一千人，傳出去還怎麼見人？

把怒氣壓進肚子裡，林子卿把目光放在地圖上。地圖上的銅城已經變他用紅筆圈出，他拿起黑筆，加上一個大大的x。

“胡憂，就先讓你得意一下又如何，等我大軍進入東部地方，兵臨銅城，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來人，傳我命令，先頭部隊加快速度，十日內，我要見到鐵城！”

越過鐵城，銅城就在眼前，鐵城已經被成廢墟，銅城還能蹦躂多久？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