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踩在台階上的時候,我頓時感覺到大腦里忽然多出了很多記憶。
那就猶如一個環繞三百六十五度的巨大電影屏幕,我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之中,看見天空之上有雷雲滾動。
雷聲滾滾,風雲變色,那天上的雷電時不時破空而來,宛如巨大的災難現場。在我身旁,有著許多樹木。其中有棵樹特別高大,隨著雷電之威落下,這棵樹一瞬間就變成了枯木,並且燃起了熊熊火焰!
火。
這第一個道,是火!
火焰在大雨之中不斷的跳躍,哪怕那大雨傾盆而下,也是堅韌的燃燒在這巨大的樹木上。炙熱的溫度讓濕潤的樹木快速乾枯,再瘋狂的燃燒著一大片的樹林,猶如餓狼樸實,天地之間一片火紅。
那雷雲滾滾,就猶如火燒雲一般。火紅的天地萬物,象徵著生命的毀滅與誕生。
跳躍,跳躍,跳躍。
宛如死亡的舞蹈,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只會不斷拼盡自己全部的力量,以同歸於盡的高傲姿態,去燃燒,去綻放,去付出生命之中所有的精華與勇敢。
前進,或者死亡。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正一派的話語。火焰就是如此,要麼燒到自己再也不剩下,要麼被撲滅到再也無法重來。
只有一次的火焰騷動,燒得天下萬物心驚膽戰!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四周的溫度。那明明應該是虛幻的火焰,卻已經將溫度傳到了我的肌膚之上。
「火……」
我伸出手,撫摸著這些火焰。人們一直都知道,火焰是沒有形態的,可是在這一刻,我卻是抓住了它的形態。
無論多大的火焰,其實都是那渺小的起因。
從這火焰之中,我取出了一顆精華。它綻放著微弱的藍色火焰,在這一片火海之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可就是這最底層的藍色火焰,誕生出了如此磅礴的巨大火海。
我明白了……
如果我的主體還在這兒,那我就明白了……
這一刻,我與主體相隔著不知多少光年,在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里,感受著火焰的力量。
「意識交換……」
剎那間,明明應該是無法交換意識的空間,卻已經讓我和主體意識交換。因為現在的我,身處在道之中,在那無數空間凝聚在一起的歷史殿堂。這兒就猶如一個碩大的蜘蛛網,將我與一切相連。
「原來是這樣嗎……」
我回到了主體之中,將身體切換成了火屬性,輕輕的撫摸著手指上的渺小火焰。
「火焰的最終形態不該是增強……」我呢喃著說道,「因為無論多麼強大的火焰,隨著天地萬物被燃燒乾凈的一剎那,都會變得弱小。在最強的時候,就代表著已經在衰弱。火的強大,應該起源於那最初的一點亮光。因為那最弱的時候,也是最貪婪吞噬一切的時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剎那間,我指尖上的火焰不再跳動,而是猶如化為灰燼一般,只剩下一小點藍色的火焰,在我的手指上微微閃爍。
「火屬性,要提升了……」
我脖子上的紋身,忽然傳來了一絲炙熱,而且開始變得有立體感。我伸手一摸,卻發現這火焰紋身,竟然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火人。他長得與我一模一樣,卻小的只有一根手指大小。
此時此刻,它舒服的在我懷裡打了個哈欠,然後猶如嬰兒一般,抱著我的手指,陷入了睡眠之中。
我看著這個小人,呢喃著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一旁的小夢看見了,她驚呼著說道:「元嬰!」
「元嬰?我見過這東西,但也不該是這樣吧……」我疑惑道,「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元嬰。」
小夢連忙說道:「你這是真正的元嬰,是那火焰元嬰。現在的你,竟然將火屬性直接從自己的身體脫離出來。這太可怕了,你對於火焰已經達到了操控自如。快將它收進體內,用你的實力去孕育它。」
「哦?」
我饒有興緻的摸了摸元嬰的臉,輕聲說道:「自己進來。」
只見它舒服的打了個哈欠,然後竟然竄入了我的身體之中。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身體之內有一股微弱的暖流,就是那火焰元嬰傳來的。
「繼續,去下一個台階。」
第二個台階,是水。
第三個台階,是木。
那金木水火土的道,竟然在我的眼前一一展現。在這個歷史殿堂的幫助下,我的身體里竟然出現了五個元嬰。它們就在我的體內開心的玩耍,我的身體彷彿成為了它們的樂園。
小夢看著我製造出一個個元嬰,她激動的說道:「這也太可怕了,一個人最多就一個元嬰,你卻有五個元嬰。你到底是怎麼修鍊的,竟然能弄出這麼多原因來。」
我平靜的說道:「關你屁事。」
「也對。」
「下次再試試這些東西的威力吧……」我輕聲說道,「這歷史殿堂難得來一趟,還是先把時間花費在這上面吧,意識先回去。」
我的意識再次交換,然後回到了第二法相之中。我看向身後的台階,想不到這麼快就已經走了五層。於是我再往前走了一步,立即就感覺到,有一把劍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沒有停留,繼續往上邊走去,因為劍道並不是我要追求的。雖然說劍道也是大道,然而貪多嚼不爛,我沒有為劍道浪費時間的意義。
長槍、斧頭、銅錘……
隨著一個個兵器出現,在我走到第十二個台階的時候,刀的影子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刀道。
這才是我的追求所在。
然而,在我走到刀道的時候,卻沒有出現任何情景,只是出現了一個自己的影子。這虛幻空間里,我坐在一棵樹旁,靜靜的擦拭著刀刃。
「是對我刀道的承認嗎……」我呢喃著說道,「感謝。」
我長吁一口氣,繼續朝著上方走去。
隨著我踩上這一級台階,四周的景象再次劇烈變化。
這是一個小小的山村,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太陽照耀在嫩芽上,倒映出微弱的綠光。蝴蝶在草地上飛舞,在花朵上停留。小溪緩緩流過,猶如音樂一般響起,讓人聽得心曠神怡。
而在我前方的草原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那小溪旁,又是一塊古老的大岩石。一個倩影坐在岩石上,她朱唇輕啟,看著那遠方的荒野平原。
一身紫色單薄的長裙,在微風之中輕輕搖曳,與這四周的景象合為一體,那渾然天成的美感,卻又因為少許的香肩而增添一絲嫵媚。
明眸動人,三千青絲,一把油紙傘,一個俏佳人。
這一刻,她回首。
笑容傾城。
「回來了……」她的聲音空靈清澈,宛如百靈鳥,「累么?」
「累。」
我走到她身旁坐下,看著這四周清澈的一切,最後嘆了口氣,輕輕的說道:「我本以為這是幻象,可現在才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歷史殿堂的強大,果然不是我能抵抗的。現在的你,是真實存在於我眼前的你,對么?」
她點頭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歷史殿堂,然而……對。」
「好諷刺呢,看來這條道是心境之道,與愛有關……」我看著她美麗動人的眼眸,輕輕的說道,「為什麼不是東方雪,而是你?」
江雪的笑容緩緩凝固,歸於她那平日里的寧靜:「你知道,她已經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呢喃道:「哪怕看到死去的她也好,虛幻也好……」
「所以你才會遇見我……」她平靜道,「以前,對你來說,她是我的影子。現在,對你來說,我是她的影子,不對嗎?」
「不……」
我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