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獃獃地看著葉雨被執法堂的人帶走，腦海里全都是她先前主動的吻與那番話。

為什麼……弄得好像要離別了一樣？

曹大走到我的身邊，他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小聲說道：「我……有不太好的預感。你先回宿舍休息吧，我去打探一下。」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宿舍里。

江雪見到我回來，她迎上來幫我放下背包，輕聲說道：「回來了，成功了嗎？」

「嗯……」

我傻傻地坐在了沙發上，她看我興緻不高的樣子，疑惑道：「怎麼了？」

我摸了摸嘴唇，輕聲說道：「姐姐，我今天被一個女孩強吻了。」

「嗯？」

江雪疑惑地看著我，問道，「你現在是覺得對我愧疚嗎？」

「愧疚有一點……」我誠實地說道，「可是，我感覺更多的是心疼。她彷彿給了我一種要永遠離別的感覺，我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猶如最後一次見面。」

江雪沉默一會兒，隨後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認真地說道：「這個算不算出軌，我們留到以後再算賬。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自己的本心。你要問問自己，你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

「我想要的結果……」

我呢喃一聲，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傍晚的時候，曹大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有關於葉雨的消息。

葉雨和葉全，原本都是在總部內生活的孩子。他們的父母是正一派總部的道士，父親是近身戰的道士，母親則是精通道士。一直以來，過得也算是簡單且幸福。

然而，在葉全八歲，葉雨五歲的時候，卻出了事情。

他們的父親，在一次訂單之中出了意外，再也沒能回來。

這只是事情的開端。

為了能再次見到心愛的人，母親藏起了父親的屍體。她開始鑽研復活之術，可父親當時在執行訂單的時候，魂魄已經被損壞了一部分，讓他無法成功復活。為了能讓他的魂魄回歸正常，母親竟然打算利用邪術。

有一個邪惡道術，可以補足魂魄。那就是每天都抽取一點不同人的魂魄，交給父親的殘魂來吞噬，從而強大自身魂魄。

問題是……抽取的必須是活人的魂魄。

而且，男女老少的魂魄都要有。

這個母親編造了一個謊言，她每天都利用色誘去勾引別的男人來臨時住所，然後再殘忍地抽取了靈魂。

葉全與葉雨，當時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們聽信了母親的話，他們認為……只要將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帶回家裡，家裡足夠熱鬧的話，足夠快樂的話，父親就會在某一天回來。

終於在有一天，東窗事發。

正一派總部勃然大怒，將葉雨的母親處以死刑。而葉全和葉雨雖然不懂事，卻也成為了幫凶。

這個罪孽，是無法逃避的。

當時有人認為，兩個孩子是被自己的母親欺騙。雖然犯有罪孽，但是罪不至死。

還有的人認為，兩個孩子的心思已經徹底被毒害，此時若是不剷除，將來必定是兩個禍害。

於是乎，正一派總部做出了一個決定。

倘若這兩個孩子，願意用自己的餘生來贖罪，那他們依然願意培養。

問題是……他們在證明自己之前，不會享有正一派普通弟子的權利。因為在他們年幼之時，就已經被扣上了罪犯的身份。

他們並不能得到資源，甚至不能在正一派總有住所，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勞動所獲得。

母親死亡的時候，葉全只有十歲。正一派堅持讓孩子先讀完九年義務教育，於是在讀完初中之後，葉全就成為了護衛隊的一個實習護衛。在鑽研基礎道術的同時，還要掙錢養自己的妹妹。

無數個日夜，都是這對兄妹在互相支撐。

他們不會擁有老師，因為他們並不是正一派的正式弟子。為了學習道術，葉雨總在下課後與放假的時候，去一戶道士宿舍里做小保姆。她給這些人燒菜、做飯、做家務，甚至還要刷馬桶。而工資的代價，就是每個月能得到一頁道術書。

一頁，並不是一本。

工作了五年，葉雨才終於得到一本基礎道術詳解。她小心翼翼地拿著書去找哥哥教自己，據說葉全當時就哭了，說自己從未見過這麼詳細的道法術。

那一天，葉全做出了改變。他自告奮勇，前往正一派分部。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培養妹妹和自己，而正一派也許諾，若是有一天，他們能超越自己父親的能力，就可以將父母的屍骨葬在正一派的墓地里，並且正式擁有正一派弟子的身份。

而他們父親的身份，是大玄將。

按照他們跟正一派的賭約，必須每一個境界都達到乾坤。若是沒考上，就要重新參加考核，直到拿到乾坤的身份。

葉雨是幸運的，她可以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在正一派總部安心學習。而葉全，卻是待在正一派分部。每一天每一夜，都忍受著屈辱，將所有的工資都打給妹妹，讓她能買點積分提升自己。

倆兄妹從來沒犯過事兒，因為沒人會向著他們。直到今天，是葉雨多年來犯下的唯一過錯。

我坐在床上抽著煙，聽著曹大給我的訴說。此時煙頭燙到了我的手指，我下意識將煙頭丟進煙灰缸，呢喃道：「非正式弟子，攻擊分部的內門弟子，會是什麼後果？」

「輕則逐出，重則承受牢獄之苦……」曹大嘆氣道，「今晚會開啟對葉雨的審判，去看嗎？」

我點頭道：「去。」

他嗯了一聲，而我們兩人都是說不出話。

等天黑之後，我們去了執法堂。這裡已經匯聚了不少人，許多都是認識葉雨的人，紛紛想過來看一下執法堂的審判結果。

這是一個類似於法庭的大廳，葉雨站在中央，面前擺放著一場長桌。上邊坐著的，則是可以主宰她命運的執法堂長老。

她低著頭，抓著自己的衣角，默不作聲。

這個時候，一名長老說道：「葉雨，你在審問的時候，對自己的一切罪行都已經承認了，對吧？」

葉雨點頭道：「我認罪，請求正一派寬大處理。」

那長老皺眉道：「按照正一派規定，你目前是屬於見習弟子的身份，但卻對正一派分部的內門弟子下如此重手。唔，應當判處你逐出正一派，並且廢掉雙手，終身不可使用道術。」

全場嘩然一片，人們都是紛紛喊著，說這個處罰太過恐怖。

「李長老，我有點想法……」其實，又一個長老說道，「葉雨是見習弟子沒錯，可她的訂單完成數，卻超過了所有見習弟子的總和。甚至哪怕是二級訂單，葉雨也完成過二十一個。按照她的速度，平均每個月完成六個訂單，而我們的正式弟子們，則是每個月完成兩個訂單。她的身份是見習弟子不錯，但能力已經達到了二級弟子的程度。甚至我覺得，她已經有半隻腳踏入了三級弟子。還有她的哥哥葉全，吃苦耐勞，天賦異稟，已經達到玄將的層次。這對兄妹在很努力地還債，而且這一次的事情，是分部的弟子有損道士名譽，我請求從輕處理。」

李長老點頭道：「分部弟子那邊，我們也會進行嚴厲的處罰。各位長老對於葉雨的想法，是怎麼樣的？」

「請求從輕處理。」

「請求不逐出正一派。」

「請求簡單處理。」

「唔……」李長老想了想，然後說道，「葉雨，既然各位長老都在為你求情，我就對你處以不逐出門派規定。但你要承受些苦頭，你能否接受？」

葉雨頓時一愣，連忙驚喜道：「可以，只要不逐出門派，什麼都可以！」

李長老嘆氣道：「罰葉雨一年牢獄之刑，每日鞭打三十。這是最終決定，不可撤銷。」

牢獄一年，每日鞭刑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