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麥蘇辦公室喝了半天咖啡，肖峰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穩坐釣魚台，慢悠悠地喝咖啡，邊和麥蘇聊天。

我決定離去。

於是起身告辭：「董事長，肖總，不打擾你們加班了，我先走了。謝謝董事長的咖啡。」

麥蘇微笑著點點頭：「回去開車小心點。」

「好的。」我說。

肖峰則坐在那裡，微笑看我，不說話。

我離開麥蘇辦公室，出了集團大廈，步行往停車的酒店停車場走。

這個時候，外面的行人不多了，周圍顯得比較安靜。

正走著，聽到前方有男女說話的聲音，女的聲音似乎還比較急促：「滾開——再糾纏不休我就喊人了……」

「這夜深人靜的，你喊什麼人？」男的聲音，聽起來挺放肆。

一聽這二人的聲音，我直接走了過去。

我分明聽出這是馮雲飛和藍果的聲音。

走過去一看，馮雲飛正攔住藍果的去路，死皮賴臉糾纏著：「藍果，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真的就這麼狠心？怎麼著咱們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吧……」

「流氓，混蛋，誰也你一日夫妻，讓開路——」藍果冷冰冰的聲音。

「嘿嘿……不要這麼絕情嘛，你以為楚天還會要你？你別做那個夢了……」馮雲飛發出不懷好意的笑。

我知道藍果陪肖峰加班剛離開集團不久，沒想到馮雲飛也會出現在這裡。

我咳嗽了一聲，然後走過去。

馮雲飛和藍果聽到聲音，都看著我。

看到我，馮雲飛一愣，藍果一怔。

我不看馮雲飛，看著藍果：「藍秘書，加完班要下班了？」

藍果看到我似乎放心了，忙點頭：「是的。」

我微微一笑：「我剛從集團那邊過來，正好要開車回去，不如我們一起回去吧。」

「好。」藍果忙說。

「走吧！」我說。

一看我和藍果要走，馮雲飛急了，不由自主又攔住藍果的去路。

我能聞到馮雲飛身上的酒氣，他喝酒了。

想起馮雲飛以前的行為，想起我在林州受到的屈辱，看著眼前馮雲飛的這幅德行，我心頭火氣躥了出來，看著馮雲飛：「好狗不擋道！」

馮雲飛不肯讓步地看著我：「好馬不吃回頭草。」

我臉色鐵青，二話不說，抬起腳直接飛踢了過去。

「啊——」馮雲飛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直接往後退了幾米，然後重重跌在地上。

「吃你馬爾戈壁！」我惡狠狠地說著，怒視著倒在地上的馮雲飛。

我和馮雲飛之間的戰爭終於爆發了，終於撕破臉了。

馮雲飛自知打起來不是我的對手，似乎他雖然知道打不過我，但以他對我的了解，我是不會也不敢真動手打他的，所以他對我雖然有些忌憚但卻並沒有怎麼真怕。沒想到我今天借著酒意真的出手了，這似乎讓他感到意外，又感到了幾分害怕。

馮雲飛躺在地上沒敢爬起來，哎喲哎喲地叫喚。

我帶著厭惡的眼神看了一眼馮雲飛，然後徑自往前走，藍果緊跟在我身後。

接著，身後傳來馮雲飛的咒罵：「楚天，你狗日的等著，老子不會和你算完，你敢打我，早晚和你算著筆帳……」

我沒有回頭理會馮雲飛，直接走到了車跟前，上車。

藍果上了副駕駛位置。

我發動車子直接往宿舍走，一路上，一言不發，藍果也沒說話。

車子開到宿舍樓下，我停住，熄火，卻並沒有立刻下車，兩眼看著前方發獃。

藍果也沒有下車，坐在車裡保持著沉默。

我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兩口。

藍果突然把煙拿過去，自顧也點燃一支，吸了兩口。

我有些意外，藍果竟然學會抽煙了，我這是第一次見到藍果抽煙。

藍果顯然抽煙沒經驗，剛抽了幾口就被嗆到，咳嗽了幾下。

「不能抽就別逞能。」我說。

「我願意。」藍果看著前方，聲音不大。

「你願意的事情多了，但卻未必都適合你。」我說。

「那也比拿別人的東西當做自己的送禮強。」藍果說。

我知道藍果指的是那個麥萍給我的招財貓的事情。

「本來我就沒打算送你，葉姐要送的，誰讓你要的？」我說。

「本質上還不是一回事？你行啊，拿麥萍送你的禮物來送給我，撈自己的人情，你以為我是撿垃圾的，不稀罕！」藍果的聲音裡帶著惱火。

顯然，藍果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藍秘書，我再說一遍，我沒主動送你任何東西，是你自己願意要的。」我一字一頓地說。

「楚天，你——你是個混蛋——」藍果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還有莫大的火氣。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我一副無謂的態度。

「你——你把我當什麼人？」藍果說。

「我把你當藍秘書。」我立刻回答。

「行，楚總，你行，你真行！」藍果咬牙切齒。

「藍秘書過獎！我不行，我真不行。」我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譏諷。

藍果不說話了，半天發出一聲冷笑，直接打開車門，下車走了。

我繼續坐在車裡抽煙，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這江南的寒夜色，心裡突然感到巨大的鬱悶和惆悵……

人都說前塵往事成雲煙，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可是，真的能做到這麼瀟洒這麼利索嗎？

我曾經發誓再也不會過問藍果的任何事，可是，今晚我為何又出手干涉了？為何看到馮雲飛糾纏藍果我毫不猶豫出手了？

我他媽是不是個賤人呢？我為何要如此犯賤呢？

馮雲飛和藍果的事，和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我這樣想著，心裡越發壓抑和抑鬱。

正在這時，車旁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我轉頭一看，葉梅正正在車前，看著我。

夜色里，葉梅的神情很平靜。

「小弟，上去休息吧，不要一個人在車裡。」葉梅的聲音很溫和。

「葉姐，你怎麼來了？」我說。

「我在陽台看到你的車停在這裡的，你送藍果回來的？」葉梅說。

我點點頭：「偶遇，馮雲飛在糾纏她，我揍了馮雲飛，然後就……」

葉梅嘆了口氣：「馮雲飛很不要臉，最近一直就在糾纏藍果，藍果一直不搭理他的……」

我皺皺眉頭，看來馮雲飛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了。

「今天你能出手幫助藍果……是不是……」葉梅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我，「是不是，你心裡還有藍果……」

聽了葉梅的話，我心裡一陣苦笑，說：「葉姐，遇到任何人出現這種情況，我都會幫忙的，你想多了。」

「那好吧，我想多了。」葉梅自嘲地笑了下。

我看著夜色里葉梅淡靜的神情，喃喃地說：「葉姐，你……看起來好溫暖好溫馨……」

葉梅呵呵笑了：「小弟，你這話這會兒聽起來傻乎乎的……」

想起我來海州後葉梅給予我的那些體貼和呵護，我的心裡突然有些潮濕。

這是多麼好的一個女人啊，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我打開車門：「葉姐，我們上樓吧。」

「嗯……」葉梅點點頭。

我們一起上樓，葉梅穿的有點少，打了個寒噤，我不由自主摟住葉梅的肩膀。

此時，我心裡沒有任何邪念，有的只是對葉梅的親人般的溫暖感覺。

葉梅抬頭沖我溫和一笑，我也回報以微笑。

似乎，我感覺，我和葉梅之間有著某種心照不宣的姐弟親情，雖然我們曾經有過肉體的交融和歡愉。

世間的一切情感似乎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來不得任何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