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走在濱海路上，一邊是大海，一邊是陡峭的大山。

老三看著大海的方向，說：「這路上的風景很美，不過也很險要，道路外側是懸崖，開車要很小心咯。」

「怎麼？對我的駕駛技術不信任？」我邊開車邊說。

「俺木說啊。」老三說。

「嘿嘿，我駕駛技術不比你差。」我笑起來。

老三也笑起來，接著說：「兄弟，後面有個車子，跟了我們有一段路了……」

我從後視鏡看去，後面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保持著大約100米的距離。

看前方有個岔路口，我直接開上了岔路，發現那車子還是跟在後面。

「有人在跟蹤我們。」我說。

「猜猜會是誰。」老三說。

「不用猜。」我說。

「那是誰？」老三說。

「你懂的。」我說。

「打算怎麼搞？」老三看著我。

我想了下：「甩掉吧。」

「看你功夫如何。」老三說。

我一踩油門，車子加速進了市區。

市區內車流量很大，我開著車子在車流里穿梭，後面那輛黑色越野一直跟在後面。

在前方一個路口，我急打方向盤，進了一個小巷子，巷子只能容一輛車行駛。

巷子里還有個交匯口，我剛駛過去，一輛小麵包車拐了過來，正好擋住了後面越野車的道路。

我直接駛出小巷，拐上了馬路。

「甩掉了。」我對老三說。

「額……看起來貌似很簡單啊。」老三說。

「那是，這個對我來說是雕蟲小技。」我有些得意。

老三嘆了口氣：「兄弟，凡事不要得意太早，你再看看後面……」

我一看觀後鏡，我曹，那輛黑色越野車竟然又跟在後面了，不知怎麼跟上來的。

「看到沒，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視了對手。」老三說。

看看前面到了步行街路口，我索性直接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從後視鏡觀察著。

「如果那車子也停下，你打算怎麼辦？」老三說。

「過去，和他抽支煙。」我說。

「靠，你不會是要當街打架吧？」老三說。

我沒有說話，注視著後視鏡。

黑色越野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駛了過去，經過的時候，我看不到車裡的人，車膜是深色的。

老三哈哈一笑：「看來人家不喜歡和你打架，不給你機會。」

我深呼吸一口氣：「老三，在海州，黃二的勢力無處不在，你今後一定要小心了。」

老三點點頭：「我一直就小心著呢。」

我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

老三又說：「對了，黃二的理財公司，已經開始大規模按照肖峰那天出的點子開始運作了。」

我看了一眼老三：「你又開始監控黃二那邊了？」

老三說：「我不是監控，是密切關注而已。」

我說：「黃二反監控的能力也是有的，你這麼繼續做，他說不定還會發覺的。」

老三說：「我監控他，也是一種自衛，沒辦法。」

我說：「黃二其實最恨的是我，你可以脫身的。」

老三說：「誰讓我上了你的賊船了呢，下不來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問老三：「你說，肖峰給黃二出的那個主意，到底是金點子還是餿主意，會管用不？」

老三說：「是金點子還是餿主意，要看對什麼人來說了，站在誰的立場來說了，其實，不管肖峰出的是金點子還是餿主意，我的直覺，這個辦法是會立竿見影的。畢竟，現在是利益社會，在利益驅動下，沒有人會拒絕到手的好處……」

我說：「我覺得肖峰是在草黃二，他其實內心裡是很討厭黃二的，他不可能真心幫助黃二的。」

老三說：「一切皆因利益而動，肖峰的出發點到底是什麼，肖峰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們拭目以待吧。」

我說：「在肖峰面前，我覺得我們都很幼稚，很簡單。」

老三哈哈一笑：「肖峰的心機不是現在的你我能看透的，不單是肖峰，還有黃二，此人實則並不簡單，心計多端。」

「這樣的兩個人交集在一起，不知最後的結果如何。」我說。

「性格決定命運，這兄弟倆能在一起交集，也是命運的安排。」老三說。

「扯淡，什麼命運，我感覺似乎是貌合神離的狼狽為奸。」我不屑地說。

「其實，我覺得，每個人的命運，不管在別人看來是高尚的還是齷齪的，都是要靠自己來轉彎的，靠自己來把握的，你可以瞧不起別人為命運做的事，但你無法掌控別人的命運。」老三說。

我乾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肖峰是黃二是如此，你我也是如此，我們的命運，還是要靠我們自己。」老三又說。

「老三，你說，我們的最終命運會是什麼樣子的？」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老三說：「其實呢，每個人的人生都有兩條路，一條用心走，叫做夢想；一條用腳走，叫做現實。心走得太慢，現實會蒼白；腳走得太慢，夢不會高飛。」

「你這話說的似乎有些哲理。」我說。

老三哈哈一笑：「人生最精彩的是，心走得很美，而與腳步能合一。人生，總有太多期待一直失望，總有太多夢想一直落空，總有太多言語無人可訴。其實，有些事，輕輕放下，未必不是輕鬆；有些人，深深記住，未必不是幸福；有些痛，淡淡看開，未必不是歷練。」

「是，你我都需要歷練。」我說。

「其實，我們不單是需要歷練，更需要容忍，學會容忍一切可能會讓我們衝動的事情。」老三說，「比如，你剛才停車要過去和後面開車的那位抽支煙，我知道你是想打架的，這真的好嗎？這真的合適嗎？人家不就是跟蹤你了，又沒怎麼著你，你憑什麼去打架呢？」

我看著老三，一時說不出話。

「當然，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第一次叫氣度，第二次叫寬容，到了第三次，如果還是容忍，就成了懦弱。」老三說。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要保持容忍，保持沉默？」我說。

老三微微一笑：「學會容忍學會沉默，對我們似乎都有好處，不單這件事要學會容忍，其他事也是這樣。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懂你都友好對你，被不懂的人誤，被敵視的人招惹，無須爭辯，無須立刻反擊，我們選擇沉默；甚至，有時被最愛的人誤解，我們難過到不想爭辯，也只有選擇沉默。生命中往往有很多無言以對的時刻，不是所有是非都能辯明，不是所有糾葛都能理清。有時，沉默就是我們最好的回答和詮釋。」

我睜大眼睛看著老三：「鳥人，你什麼時候學會搞這些心靈雞湯了？」

老三：「我曹，我還鴨湯呢。我這是源自生活的感觸……」

我哈哈笑起來。

老三也笑。

正笑著，老三一側的車門突然被拉開，接著一個聲音：「你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