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崢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感覺，但自從那次鄉試決戰後，他的劍意提升后，對周圍的感知也變得更加敏銳。
同時，也逐漸有了這樣似是而非的感覺。
這和他每次破境時的感覺類似，但唯一不同的事，他的這個感覺是有對象的。
就是對她的存在的感知變得更敏感了。
也許是因為他想她的時間也變多了的原因吧。
段立崢呼出了一口氣，默默感受隔壁房間的氣息。
隔壁房間，正是年輕女子們的房間。
住著朱氏姐妹和……晉陽公主的房間。
如果放在平常，他會主動屏蔽隔壁的氣息以遵禮數，但在那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之時，他也顧不上其他了。
畢竟誰能想到，出發第一天的晚上就能出這種事……
段立崢閉上眼睛，將登極中期的真元調動到極致。
三息之後，他睜開眼睛，在心底嘆了口氣。
還真有這樣的事。
說起來，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搞著搞著也快習慣了。
此時，段立崢坐在外縣一間陌生小鎮客棧客房裡的床邊，但卻好像回到了鄉試時那小小的號舍。
因為此時他隔壁的房間，也和那時一樣失去了動靜。
不，和那時不一樣的是，不是沒有動靜，有兩個女子的動靜。
和那時一樣的是，沒有那個人的動靜。
段立崢感覺不到朱鸞的氣息。
隔壁房間只有朱玥和晉陽公主兩人的氣息。
這次和鄉試時不同，朱鸞並沒有從開始就隱藏氣息。
但現在回想起來，在分配房間的時候，段立崢就感到了有些不對。
但因當時場面有些亂，他一時沒有想到。
現在他終於想明白了，從進入這個客棧的時候開始，這個女子就開始漸漸減弱自己的氣息。
以便不動聲色的消失。
這樣的做法非常巧妙，連真元強度高的人都很難做到。
而這個女子像是天生就掌握了這樣的技巧，繼上次鄉試文試之後，再次讓段立崢認識到了一次。
什麼叫說走就走。
段立崢扶額。
雖然這次他還沒到隔壁確認。
但憑藉經驗他已經幾乎可以確認朱鸞不在她應該在房間里。
想來這次她也不會給他找只老鼠放在隔壁代替。
段立崢苦笑。
但和上次他發現她偷跑時不同，段立崢倒不認為這次她是撇下眾人單身上路。
畢竟她的家人都已經一起出門，再加上……
那位公主也在這裡。
他不覺得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拋棄他們一走了之。
不過正因如此反而更加麻煩。
因為段立崢完全猜不出她會去哪裡。
他們這出來還不到一天，這女人在晚上就消失在了客棧里。
她到底是去幹什麼？
這時候可沒有考卷讓她劫了啊。
段立崢心中疑惑不解。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只能追了啊……
他到底是喜歡上了什麼人啊……
段立崢看了一眼睡沉的朱戎，輕聲下床，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抬頭看著蒼茫無盡的夜色。
「真是的……」溫文爾雅的徽州公子苦笑著嘆道。
「朱瑛……」
……
……
朱鸞聽不見段立崢的呼喚，也並不知道此時客棧里少年的心路歷程。
黑夜裡的荒野上，朱鸞正在急速飛掠。
她也不想大晚上跑出去。
真的。
她也是想要這個時候舒舒服服待在客棧睡覺的。
但就在離開徽州的路上，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直到進入魏縣的地界，看到魏縣的縣衙的瞬間，她才想起來。
果然是因為下了年紀么……
有件事忘記辦了。
不過好在她是個有了失誤第一時間不是懊悔而是彌補的人。
好在他們雖然已經離開，但未走出多遠。
這樣的距離，化元境修行者調動真元趕路的話，一個晚上足夠跑個來回。
白日行路不好開溜，這才有了她晚上的說走就走。
從決定晚上外出的時候，朱鸞就開始控制氣息。
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夠在不驚動其他同伴的情況下將事情處理好。
避免再生是非。
她在這方面駕輕就熟，也順利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出了客棧。
月色冷冷，照在孤身一人行路的少女身上。
偌大的天地間，此時只有她一人的身影，但朱鸞卻沒有絲毫懼意。
然而就在路程至半的時候，一直急速飛掠的朱鸞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半夜上凍的積雪在她腳下發出清脆的咔嚓咔嚓聲。
朱鸞抬頭看了看彷彿一直和她同行的明月，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來了啊……」
……
……
在空無一人的荒野大道上，段立崢也正在飛掠。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確認朱鸞的去向。
在踏出客棧從紛繁的氣息中，尋找那個少女的氣息之時，段立崢就覺得有些不對。
在好不容易找出蛛絲馬跡開始追蹤后，段立崢就越跑越無言。
這……
這不是回去的路嗎？
所以最後這個女子不惜連夜也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徽州城嗎？
剛剛離開卻又要悄悄回去，她到底……
段立崢一邊趕路一邊腹誹，離徽州城越來越近，但忽然少年「咦」了一聲，放緩了腳步。
遠處路的盡頭，月色下一個纖細的人影靜靜佇立，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是在……等他嗎？
段立崢屏住呼吸，在月光下，一步步靠近那個身影。
他腰邊的寒月發出悅耳的劍鳴。
那個人仰頭注視著月亮的人偏過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喲，」朱鸞苦笑，「我下次要仔細研究下，如何不被你追蹤到。」
這次她確認自己至少已經先跑出了三十里。
這少年的追蹤能力也太流弊了吧。
不……
是對她的追蹤能力嗎？
段立崢笑起來，「那你可要好好努力。」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朱鸞點了點頭。
少年臉上綻開笑容。
朱鸞注視著少年陡然明亮起來的眼睛，笑了笑。
「反正都是要被追到，還不如在這沒人的地方的會合。」她說道。
不然如果是在她要去的目的地碰到，那可就夠嚇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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