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寧段氏！

原本因為這一隊人先前橫衝直撞心生不滿的護衛下人們頓時噤聲。

既然是休寧段氏，自然有這樣的資本。

「段二公子家的……」

「是芷雲小姐……」

人群里響起嗡嗡的議論聲，周圍人散的更開了，只留下朱玥一行人被孤零零留在中心。

人們看了看兩個戴著帷帽的女子，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紅榜，臉上都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嗡嗡的議論聲更響了，還有不少躲在人群后看熱鬧的人對這邊指指點點。

不少外縣來的人不明所以，眼前這兩位女子雖分別是紅榜上第一名和第二名考生的家眷，但為何會出現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

於是便有休寧縣的民眾對這些人小聲解釋起來。

畢竟撇開今日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排名不言，這兩家之前的恩怨情仇可是說來話長。

而這一切的緣由……

都還是因為此時紅榜頂端上這兩個名字的人。

是段家的……三小姐。

朱玥額頭滲出冷汗，沒想到她第一次出門，居然會在這裡直接和段家的人對上。

還是在武試紅榜朱瑛排在段立崢前這一結果出現時。

現在的情況簡直是糟糕透頂。

雖然她足不出戶，但王嬤嬤一直在教授她整個徽州上層世家的人際關係，因為這是將來的當家主母必須要學的。

即便不學這些，徽州人無人不知休寧段氏的存在。

因為休寧段氏不許族中男子少年納妾，族中人丁也算不上興旺，這點和英國公府情況相仿。

但可怕的是，段家每個男子，都是名滿天下的英才。

而段家的小姐……

無論德才，在貴女層里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就比如這位段三小姐。

段芷雲。

年齡與她相仿，卻已經是徽州有名的才女，

朱玥在帷帽里低下頭。

段芷雲是不是才女其實不重要。

因為在她的才名之前，她有兩個哥哥。

這足以勝過一切。

因為她的那兩個哥哥……實在是太過優秀。

而其中的一個哥哥的未婚妻……是自己的妹妹。

朱玥看著一步步朝她逼來的段芷雲，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原本按照王嬤嬤的話，休寧段氏作為地頭蛇是萬萬得罪不得的，但她從密室出來后不久就得知了朱瑛和段立崢的婚約。

諷刺的是還不是從自己家人處得知的。

她出來沒多久，這兩人的婚約就在暮雲會上被捅破，她聽到小丫鬟們的傳言還以為是弄錯了，跑去和太奶奶核實。

白老太君居然承認了是真的。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家和段氏之間的關係是勢同水火了。

她是接受正統教育長大的嫡親閨秀，不是看話本子長大的成天做白日夢的小姑娘。

她從小就知道結親需得門當戶對，如果不是門當戶對，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可惜她那個旁支妹妹不明白。

而托她那個堅持不願退親的妹妹的福，她家已經和段家結仇了。

看著圍觀民眾臉上看熱鬧的神情，朱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可不會認為她和段芷雲初次見面是為了和她聯絡姻親關係的。

畢竟那第一句話，可不是一個大家小姐會說的。

果然是有哥哥撐腰的女子，從小到大想必過的非常順遂吧。

朱玥看著逼近的段芷雲，閉了閉眼睛，剋制著經過多年訓練已經形成反應的身體，沒有行禮。

「哦？」帷帽下段芷雲眉梢挑起，「見到我不行禮？果然是英國公府的小姐，一樣的不懂禮數呢。」

沒有想到自己苦練多年的禮儀有朝一日會被貶損至此，朱玥再次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氣，道，「段三小姐，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吧？」

朱玥盡量用平穩的語調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我是平輩，更何況……」

你出言就辱及我的家門。

不論家門如何敗落，都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

王嬤嬤的話在朱玥耳邊回蕩。

段芷雲看著眼前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少女，哼了一聲朝身邊丫鬟示意。

丫鬟幫她摘下帷帽，露出少女嬌艷的容貌。

朱玥手指微動。

「的確是是初次見面，」段芷雲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畢竟之前有誰知道英國公府居然還有一個嫡六小姐？」

人群響起竊竊私語。

「嘛，不過……」段芷雲掩著嘴笑，「既然英國公府能憑空冒出一個大少爺，再冒出一個十幾年沒露過面的小姐也沒什麼。」

人群中議論聲更響，有質疑聲傳來。

「我家小姐確確實實是嫡親小姐，段三小姐，您不能……」朱玥一旁的慧娘面露不忍，擋到前面正想出言辯解。

話沒說完段芷雲細眉豎起，「主子說話，有你這個下人什麼事？」

「而且你們英國公府嫡庶還能分的清嗎？」段芷雲冷笑，「連朱九一個庶子的女兒居然都想塞給我哥哥！」

說完她看了眼身邊一個粗壯的婆子，那婆子上前伸手就朝慧娘推去，朱玥眉頭一皺，伸手抓住慧娘胳膊，卻趕不上那婆子的速度。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從旁邊衝出來，居然將那個婆子撞了個踉蹌。

朱玥趁機將慧娘拉到了自己身後。

「哎喲！」那婆子痛的大叫，而始作俑者撞完人就躲到慧娘的身後，只探出一個腦袋。

「該！叫你主子罵我家小姐！」小丫頭玉瑩叫罵道。

「你！」段芷雲睜大眼睛，「把她給我抓起來！」

段府的護衛應聲而動，英國公府的護衛也被迫抵抗，周圍民眾響起驚呼，兩隊護衛刀劍相抵陷入僵持，在如此場合自然不可能大動干戈，英國公府因為人數比段府少，瞬息之間所有護衛被控制住一動不能動。

「段三小姐，你未免也太……」朱玥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別擔心，」段芷雲好整以暇地說道，「如果你真是英國公府的嫡親小姐，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但我很好奇，都是父老鄉親的，你出門包那麼緊幹什麼？」段芷雲盯著朱玥帷帽下的黑影，臉上露出一絲興味的笑容。

「你哥哥尚且敢露臉，你卻連臉都不敢露，」段芷雲盯著朱玥，「莫不是個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