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的評分都在各自的場地上公布。

六個場子同時展開名單。

第三場的觀眾在舞蹈結束后也幾乎沒有離開。

原本以為這一場的結果肯定板上釘釘，卻沒想到最後出了這樣的意外。

「哎……不知道這場結果如何呢……」

「肯定是段二公子拔得頭籌吧……」有人說道，但聲音有些氣虛。

「那個女子……」有人小聲嘀咕，「說實話跳的真的不錯啊……」

不少看客遺憾地搖頭。

若是那最後一場執戟舞是個公子跳的，現在的場邊早就吵翻了。所有人都會奔走相告，期待這匹黑馬殺上的頭榜。

但偏偏是個女人。

不少棄考的考生臉上都一臉厭棄，想要出口諷刺，但又不禁心虛。

不少看其他場次的人此時也得知了此事，被吸引過來。

可憐其他場子，除了參加的考生，極少有人在旁邊等著看。

「今年的六藝也真是不同尋常啊……」官員所在的高台上有官員感嘆道，「這第三場簡直是一枝獨秀。」

「也太嘩眾取寵了一些。」看著攬走所有關注的第三場，也有人皺眉道。

「畢竟先有段立崢，後來又有這位……」旁邊人頓了下，咳嗽了一聲道：「……所以也是在所難免。」

就在這個時候方伯年回到了高台上。

作為主考官，每一場六藝考官們討論出的結果必須經過他的過目和認可。

本是很清閑的事，每場六藝的考官都是這方面的專家，主考官一般也不干涉結果，只是去走個過場。

但回到高台上的方伯年神色凝重。

老人的神情從執戟舞結束開始就一直凝重。

「方大人回來了。」其他官員紛紛圍了過來，「結果如何？」

其實每個人最關心的都是第三場結果如何。

方伯年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想起剛剛在第三場間的爭執，他就心中不快。

沒想到徽州的考官如此拎不清，在看到紙上草擬的評分時他就難以接受，然而當他提出修改後，考官們卻罕見地和他爭執了起來。

「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老人沉聲以聖人之言辯之，「這樣的評分和排名不成體統。」

然而一個白髮蒼蒼的樂師卻道，「「可現如今那麼多眼看著呢，方大人你也應當有所感才是。」

「如果不按這個評分來，只怕民眾不服啊。」老樂師抱著斷了弦的琵琶不斷搖頭。

方伯年是不怎麼相信有人會為這個女子出頭。但這個老樂師和神都的宮廷樂師有舊，方伯年也不能完全無視他的意見。

最後在他只好拿出主考官的架子，修改了結果。

但因為其他考官和那個老樂師的堅持，沒法修改成他認為的理想狀態，有些遺憾。

就在這個時候六藝場邊民眾們發出驚呼。

「放榜了！」

尖叫聲歡呼聲咒罵聲聲聲入耳。

「第三場怎麼樣？」有嘴快的官員問道，方伯年責怪地看了他一眼，年輕官員立刻噤聲。

即便如此在場眾人此時此刻只有一個疑問。

那就是第三場的榜首是誰。

「是誰？」

第三場邊的人實在太多了，其他場次的護衛都不得不趕來維持秩序，即便寫滿姓名的榜單掛的很高，但還是有後面的人看不到。

但好在前面看到的人立刻就吼了出來，聲音中全是驚訝。

「咦？滿分有兩人？」

「怎麼六藝的榜單一排寫著兩個人名？」

不怪觀眾驚訝。六藝的榜單是一長條，每排只寫一個人名，後面是分數，從上至下排列，非常好判斷。

前排的觀眾揉了揉眼睛。

期盼以及，牽動著無數人的心的第三場的評分捲軸。

第一行，寫著兩個人的名字。

「天策書院，段立崢，十。」

「天泉書院，朱瑛，十。」

居然有兩個滿分！

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

六藝本就沒有標準答案，全靠考官主觀評分，想要得到十分滿分十分艱難，

一般就算是專精一行的才子最多也只能得到九分。

十分等於是考官挑不出一絲不好，而掛出去圍觀群眾也說不出什麼的程度。

看到如此之高的分數，周圍的民眾尤其是棄考的考生都起了騷動，不少學子攥拳想要說話，但張了張嘴巴又閉了回去。

就像是被衝上淺灘的魚一樣。

觀眾的確有資格對成績存疑，但需要提出具體的不足。

棄考的考生絞盡腦汁。段立崢自然不用懷疑，但回想之前那個女人執戟舞的全過程，無人能發現什麼問題。

居然無話可說。

棄考的學子們悻悻地閉上嘴。

但即便已經有了看到了具體的分數，但人群的騷動並沒有停止。

這兩人會拿到滿分也算是意料之中。

之前所有人最在意的，是這兩人的高下。

此科就算都是滿分，其中也分第一第二。

但現在兩個名字並排又是怎麼回事？

「段二公子的名字排在前，所以肯定是段二公子第一。」有年輕公子大聲吼道。

「對啊，」不少人點頭。

雖然兩人分數相同，但段立崢的名字靠左，從閱讀順序而言位於第一個。

「可那個小姑娘的舞更加震撼……」時不時有細小的聲音泛起，但很快就被淹沒在人潮中……

不少人追問衛兵和考官，但所有人都貫徹沉默原則，什麼都不說。

這是讓百姓自己去猜的意思？

每一場的成績都出了，雖然還有不少民眾對此不解，但還是開始陸續有人離開了。

因為段立崢的名字在閱讀順序上排上，雖然心裡不是那麼踏實，但大部分的民眾還是以為第一位是眾望所歸的段二公子。

「真是太可惜了。」華司樂站在高台的欄杆處，凝視著呆在考生通道里的年輕男女。

就在華司樂自然自語的時候，段立崢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的臉上完全沒有取得第一的喜悅。

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意義。

他看了一下身邊正和兄長交談的女子。

段立崢雖然對自己的舞很有自信，但他看過這個女子的。

這邊需要商量一下，「我去和考官談談，」他笑了笑道。

然而他還沒轉身走出幾步，突然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