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實在是太誠實了,這位姑娘。
魚斯年低頭扶額,完全說不出話來。
「嘛,就是這麼一回事。」望溪先生在後麵攤手,「南山那個老頑固不知為何怎麼都不願收這個女娃兒做弟子,但我覺得這女娃是個可造之材,想收她做弟子,但她說還要參加武試,武道我可教不了,思來想去你這裡最合適,就把她帶來了。」
郭教習身後太平山房弟子們的臉全都黑了。
「這是把我們太平山房當成什麼地方了?」「紫陽書院不願意要的人我們太平山房就一定要要?」「一介女流也太自不量力了!」太平山房的學子們憤怒地叫道。
「唔,道理說的通。」比起義憤填膺的弟子們,郭教習反而面無表情地點頭,「斗山書院的陳老頭平素最厭惡和女子打交道,你要是把她帶去斗山書院,估計會被那老傢伙直接打出來。」
「但,」郭教習話鋒一轉,「我太平山房雖然沒有斗山書院那麼死板,但史上也沒有招過幾名女弟子。」
「歷史總是要人創造的嘛,」望溪先生笑眯眯地說,「你們修行者不是能一眼看出人的境界嘛,你覺得丫頭天賦如何?」
「你又學那個人說話,」郭教習皺起眉頭,上下打量朱鸞,「你今天多大了?」
「十四,」朱鸞答道,「應該快十五了。」
「十五歲的儀天境,資質平平吧。」郭教習淡淡說道。
身後太平山房的弟子們突然靜了一下。
平心而論,十五歲的儀天境並沒有那麼常見,在普通的小書院和武館,會被當做可造之材悉心培養,即便在天才如雲的太平山房,也算是有潛力的。
宋雪松拉著宋玉雪的那隻手緊了緊,雖然他知道郭教習是有意貶低這個女子,雖然他已是化元巔峰,但他在進入儀天境的時候是十六歲,這個女孩子未滿十五歲入儀天卻被說成資質平平,那自己又算什麼?
「那……」望溪先生不懂武道境界,本就覺得朱鸞能通過初試就行了,也資質平平也滿夠了,摸了摸鬍子正要開口,郭教習繼續道,「但這種資質的學子在我們書院多的是,我為什麼要收她?」
「你學生輸給她是在最擅長的領域,我學生輸給她是卻是在不擅長的文戰上,我們兩家可不一樣,」郭教習淡淡道,「我們是武試書院,會背幾首詩算什麼本事?太平山房的確不如紫陽書院,但也沒淪落到一般資質的修行者想進就能進。」
郭教習抬眼看向朱鸞,像是巍峨高山俯視地上的螻蟻。
「我們太平山房就算一個學生也招不到,也不能隨便要這樣一個女子。」他聲音冷硬道。
「你這話未免說的也太絕了吧?」望溪先生皺眉,「老夫不過想讓這丫頭掛個名而已,又礙不著你什麼事。」
「掛個名?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頂著太平山房的名號?」郭教習哼了一聲,「那上次我介紹我侄子的二小子去天泉書院,你為什麼不願意?」
「你介紹那小鬼連四書都背不出來,他爹還要我把他教成狀元,我哪裡敢收?」望溪先生瞪著郭教習,「好啊,原來你這老小子記仇呢?」
「什麼記仇?既然你說他沒本事不要他,我不也就認了嗎?」郭教習瞥瞭望溪先生一眼,「但你今天領的還是個女孩子,天賦也不出眾,我憑什麼要她?」
望溪先生嘆了口氣。
「老夫知道,突然要你收女子入書院的確挺難的,所以今天只是帶她來掛個號,」望溪先生看向朱鸞,「之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魚斯年低頭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子,平常女子被師長在大庭廣眾下如此議論早該哭出來了,卻驚訝的發現她被那麼說也不生氣。
「如此,那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朱鸞笑了笑答道,看了眼氣呼呼的望溪先生,「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女孩子居然還一臉安撫地看著望溪先生。
這雲淡風輕的態度讓郭教習心中不快,好似這女子根本不是很想加入太平山房似的,不禁蹙起眉頭。
就在此時包廂門突然被敲響,門打開,一位暮雲樓的侍者站在包廂門口。
侍者含笑看向一邊的宋雪松,問道,「宋公子,請問銀票準備好了嗎?」
宋雪松臉色一青,「已有下人去取了,我既然說給錢就絕不會賴賬,暮雲樓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侍者似乎看慣了這樣的反應,依舊滿面笑容,「客人沒有付錢前,一刻鐘一問,直到拿到錢為止,這是我們家主人定下的規矩,不是不相信宋公子,宋公子大人大量,還請包涵些個。」
宋雪松哼了一聲,勉強點點頭。
侍者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朱鸞,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朱九小姐,原來您在這,剛剛有侍者去天字閣送銀票卻沒有找到你,現在正在天字閣等您。」
「這麼快的嗎?」朱鸞莞爾一笑,「賠付的銀子都還沒有送來就能先把贏家的銀子送到?」
周圍有不少視線投到了宋雪松身上。
宋雪松察覺到周圍人的眼神,臉色更青了。
「當然。」侍者驕傲地說道,「不論輸家是否付錢,暮雲樓都會第一時間把贏家贏的錢如數送到贏家手上。」
這是暮雲樓的規矩,也是暮雲樓的力量。
不管輸家是否賴賬,暮雲樓會第一時間墊付錢款送到贏家手上,至於那之後錢能不能收回,起碼在徽州城裡,賴賬的賭徒最後全家都在城裡消失了,也就沒有敢在暮雲樓李賴賬的人了。
「那很好,」朱鸞點頭,「我等下會回去。」
「好,」侍者笑著道,「我們會恭候您。」
侍者說完話離開了,朱鸞轉身對望溪先生拱手行禮,「先生,我需要回去了,我兄長還在包廂等我,現在想必該等急了。」
什麼等急了,想必是急著回去拿錢吧!宋玉雪在一旁恨恨地看著朱鸞,正想揭露她的行徑,宋雪松卻在一旁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望溪先生點點頭。一旁的魚斯年也趁機道,「先生,那我也回原來的包廂了。」
「走吧,走吧,」望溪先生不耐煩的揮手。
兩人離開后,宋雪松才放開捂住宋玉雪嘴的手,宋玉雪滿臉通紅,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兄長,我們輸了好多錢。」
「是我輸的,沒關係,這些錢輸的起。」宋雪松安慰著她,但手一直緊握成拳。
「這女子對金銀俗物如此在意,註定不會有什麼大出息。」郭教習冷眼看著合上的房門,對望溪先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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