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深忍俊不住。饒尊懶洋洋地潑了盆冷水給她,「可惜啊生錯了年代,否則你就能取代扁鵲名垂千史了。這麼想,扁鵲還真是沒你的本事,要不然怎麼最後被李醯殺了呢?換做是你,一下
子就能聞到殺氣逃之夭夭了吧?」
「饒尊,你嘴可真欠兒!」蔣璃聊煩了,將手裡的花生一扔,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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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三人就出發了。臨行前,陸東深又檢查了一遍工具箱、各類裝備,饒尊又往車裡添了不少便攜食材,尤其是鹽巴和糖。這是韋蓉給出的建議,她說越往寂嶺方向走就越偏僻,百里不見人
,更別提住宿休息了,食物充足很重要,而鹽巴和糖在無人之境更重要。
對於他們的走,韋蓉十分不捨得,千叮嚀萬囑咐等折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再來客棧。
等車子駛出七舍鎮的鄉路后,蔣璃痞里痞氣地問饒尊,「哎,你說啊,阮琦獨立,韋蓉溫柔,你更喜歡哪個類型的?」
饒尊經過這幾天的折騰,早就對阮琦這個名字免疫了,哪會讓蔣璃的戲弄得逞,他瞅著蔣璃笑得很是邪氣,「喜歡你這種類型啊。」
前方開車的陸東深瞅了一眼後視鏡,冷哼一聲沒說話。
他們即將行進的路線是林霧嶺—小溪村—寂嶺—秦川。
據余毛所講,在抵達寂嶺前的路尚算好走,只是出了七舍鎮后,越往深了走山路就越多。
像是余毛這種住在山裡的人,早就習慣了攀山走捷徑,剩下的時間就不是一星半點。但陸東深三人無法棄車攀山,只能一路沿著盤山路前行。
山多的地方盤山路自然就多,但大多都不是寬敞大路,有不少都是上了年頭的窄路,攀著山體或蜿蜒而上再或兜轉而下。
坑坑窪窪不說,拐彎的幅度還大,有好幾次都近乎成90度的拐子,十分危險。
但更危險的是山體滑坡。
蔣璃落下車窗往山上瞅了一眼。
在國內,常年走車的山路都有防護措施,一是會在路邊設有堅固圍欄,防止翻車等意外發生;二是儘可能得加寬山路;三是在山體上增加落石防護網。但現在他們越走越偏僻的山路是沒有的,狹長的山路上尋常可見從山體掉落下來的山石,這要是遇上不好的天氣,這種毫無防護的山體一旦發生滑坡或泥石流,那危險系
數可想而知。
饒尊減緩了車速。
蔣璃透過擋風玻璃一看,前方不遠處有一大截樹攔在那,結結實實擋住了去路。
將車子停了安全位置,三人走上前一看,是截斷樹,樹榦挺粗,枝杈上還墜著半隻鳥窩,許是砸下來的時候毀了,旁邊還有塊大岩石,從山上滑下來的。
陸東深看了一下樹榦的斷口,說,「雷劈的。」
蔣璃叉著腰站在那,沒靠前下,這種情況在城市裡不多見,但在這種地方實屬常事。高高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一旦深入天地,那主宰著命運沉浮的就是大自然。
饒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弱,又返回導航地圖,放大,周遭的線路情況就一塊塊蹦出來了。「沒別的路,除非穿山。」
穿山棄車不可能,車上好多東西呢。
「搬。」陸東深果斷,外套一脫往蔣璃懷裡一塞,袖子往上一擼,露出結實的小手臂。
搬?
蔣璃盯著斷樹,那樹榦兩個成年男人手拉手環抱都抱不過來。
饒尊也沒多廢話,許是不想浪費時間,也是把外套一脫塞給蔣璃,彎身就跟陸東深通力合作了。蔣璃也想上前幫忙,被陸東深喝住,「一邊待著去。」
待著就待著唄,這麼凶幹什麼。兩人的力氣還真是不小,但那斷樹也屬實粗壯,而且是整顆從山體折下來的,斷骨連筋的,想要徹底搬開不可能,最後陸東深和饒尊商量著只要能挪出車行的路就行,而
且也方便一旦後來有車進來。
但就是挪空也非易事,沒有捷徑,只能靠把子力氣。所以,當陸東深和饒尊兩個先移開了斷木又搬走了岩石后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一個靠坐岩石,一個坐在樹榦上,汗流浹背的。
蔣璃抱著衣服走到斷樹旁,一把推開坐在上頭的饒尊。饒尊被推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地上,沖著蔣璃嚷,「有你這樣的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
蔣璃沒搭理他。
仔細打量著斷樹,看枝葉、看斷口、看樹輪……蔣璃面露不可思議,又捻了些許木屑在手聞了聞。
饒尊見狀湊過來,好奇問她怎麼了。
蔣璃聞了一下后就徹底嗨了,起身都恨不得手舞足蹈,「楠木!這是楠木啊!」
饒尊挑眉,楠木有什麼興奮的?蔣璃著實是興奮,說話都不溜了,「我看著像楠木,但、但我從沒見過這麼粗的楠木,我以為不是,聞了一下才確定是!這是楠木古樹啊,之前我看過報道,說在貴州一帶
發現13000年以上的楠木王,這、這棵楠木看樹輪也得上千年啊!值錢啊,太值錢了!」
饒尊被她吵得耳朵疼,一個勁地揉。
陸東深實在看不下去眼了,起身上前,一把摟過她的肩膀,「上車。」
「可是楠木……楠木怎麼辦?」蔣璃不停地扭頭瞅。
陸東深拉著她到副駕,一開門,「什麼楠木女木的咱都拉不了。」
蔣璃可真是看著眼饞啊。
饒尊忍著笑上前,陸東深跟他說,「換我來開吧。」
饒尊不反對,山路難行,再加上剛剛耗儘力氣,正好到後面休息。剛開後車門,就見陸東深把他外套扔給他,甩了句,「自己的衣服自己保管。」
蔣璃瞅著懷裡的外套,「那你的——」
「我的,你幫我拿著。」陸東深說完上了車。
蔣璃一撇嘴。
什麼道理?
等上了車后才發現陸東深真是雞賊,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把她騙到了副駕,也意味著他想喝水或吃個東西什麼的,她都要從旁伺候著。
車子一路前行。在蔣璃第三次回頭就再也瞧不見那棵大楠木后,陸東深終於開口,「楠木咱們是不可能帶走的,既然珍貴,你倒不如打個電話給中科院或當地野生植物協會讓他們派人處理
。不過你得儘快,因為接下來的信號會越來越弱。」
蔣璃一想也對,更重要的是,既然能在那一片發現野生楠木,就不可能只有孤零零的一棵吧,打個電話讓專業人員過來,說不準還能發現更多。
翻找電話號碼的時候她忍不住說,「行啊,思想覺悟還挺高。」
陸東深手握方向盤,唇角穩當含笑,「陸太太過獎了。」
蔣璃猛翻了一個白眼。後座的饒尊嗤笑了句,「這是改明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