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實驗室空出來了。陳瑜帶著調香人員撤了出來回到天際,大家又都各歸各位。H新品Thelastnight一上市就成了眾人眼裡的明星,一款限量版香水達到了空前關注,這也源於之前Momo
新品一事做了鋪墊。
市場上將H新品稱為TLN,亞洲區全面發行,對此,H品牌總負責人這才將心放下,與天際集團正式確立長久合作關係。
蔣小天開著車,穿過一路的繁華,上了高速又一直前行,直到路越走越偏,兩邊的風景越來越荒蕪,他心裡就沒底了,扭頭看了夏晝一眼。
夏晝整個人慵懶地靠躺在副駕,雙臂交叉於胸前,歪著頭闔著眼睛,雙腿交叉搭在中控台上。臨上車前她就甩給了蔣小天一個導航地址,緊跟著車行一路她就睡了一路。剛開始蔣小天聽說夏晝要來氣味實驗室時那可是心花怒放,想著堂堂大北京的來一次不容易,怎麼著也得好好耍耍。來之前的攻略沒少查,撇開故宮天壇頤和園這些打卡
景點不說,就單說三里屯也是他心心念念的。想他橫豎也能算是身形修長五官俊朗的帥哥吧,平日在古城的酒吧里哪個女孩子不上前主動搭訕?曾經就有不少來滄陵旅遊的姑娘跟他說,你看你長得這麼帥,當明星去
多好啊。
所以,蔣小天覺得,想來他在三里屯那些帥哥雲集的酒吧里也是一枝獨秀,說不準想是那個全場最受姑娘歡迎的。
但夏晝似乎不買他的賬。
在滄陵的時候,每次他從酒吧里出來飄飄然,都會問夏晝一句,爺,她們都說我長得帥,你覺得呢?你看我的臉是不是人神共憤?
夏晝就會掐著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很認真地說,少吃點吧,又胖了。
蔣小天要在大城市裡的找存在感。
但來北京這些天了,別說三里屯了,他連那個傳出更衣室門事件的優衣庫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所以,一聽夏晝說要來氣味實驗室,蔣小天都快敲鑼打鼓準備過大年了。想著這實驗室是陸東深投資的,怎麼著也會在繁華地段吧,像是天際集團附近,能瞧見大北京現
代文明的縮影,又或者是那種隱匿在繁華都市、恢弘大氣的皇家園林式四合院,像什麼親王府格格府的,能夠彰顯老北京的古都文化。
結果,按照導航真正到了地兒,蔣小天像是被人當空潑了盆冷水,心裡瓦涼瓦涼的。
群山腳下一棟孤宅。
好一處恢弘大氣、古色古香、花草盛景不亞於皇家林園的建築,但,沒隱匿在繁華都市。
蔣小天熄了火,小聲地叫了聲爺。
許是夏晝這一路上還真睡著了,蔣小天喊了三聲她才聽見,睜開眼,迷離地掃了一眼窗外,漫不經心地說,「哦,到了,行了,車就停這吧。」
說完,一開車門下去了。
蔣小天最後一點希望都隨著夏晝的下車灰飛煙滅,他原想著也許導航出錯了,沒想到,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竟然就是被夏晝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實驗室?
他哭喪著臉下車,車門一關,「爺,這照比你在滄陵的實驗室差遠了,離市區那麼遠!」
夏晝正在敲跟在後面的保鏢車的車玻璃,示意他們也下車。聽見蔣小天哭哭唧唧的動靜后,一皺眉,「又不是讓你來住,矯情什麼?」
蔣小天不敢再叨叨了,他心知肚明,要是再多廢話一句,下一秒他就能被夏晝踹得老遠。心裡委屈著:爺變了,變得再也不疼愛他了,都怪陸東深,都是他害的!等譚爺的東西全都攥到手,他就反了他,把陸東深的勢力逐出滄陵!讓他的爺一家獨大!然後再
發展發展,他的爺把陸東深在北京的產業也吞了……
越想越美,簡直覺得自己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夏晝的天使。
不遠處是夏晝一聲吼,「蔣小天,你再不給我滾進來就晾在外面看車!」
蔣小天從美夢裡驚醒,扭頭一看,夏晝已經進了院子,站在門邊不悅地盯著他,身後是那兩名保鏢。
麻溜地跑上前。
看吧,他的爺現在就喜歡凶他……
進了院,蔣小天才覺得是別有洞天,裡面的面積不小,各類擺設更是亂花他眼,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東瞅西瞧。
夏晝帶著兩名保鏢進來是有目的的,她不知從哪找出來幾個大箱子,將要裝的東西都吩咐他們裝好,還有些東西直接擱在院子正中間。
都逐一安排完后她就什麼都不管了,在前屋後院慢慢地踱著步子,這看看那看看。
蔣小天幫著收拾,不經意抬眼瞅見夏晝正站在沙發旁,輕撫著落地燈的燈柱,蔣小天心裡微微一動,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種告別。
夏晝在房間里沒長待,後來就出去了。
等蔣小天呼哧帶喘地抱著最後幾個袋子堆在院中央如小山的東西上,夏晝就站在入院的那株古銀杏樹下,落地一片金黃,未落的掛在枝椏上在陽光下像是金子似的。
他上前抹了把汗,「爺,該裝箱的、該放院子里的都完事了。」
夏晝仰頭看著頭頂的大片金黃,意外地說了句,「最終還是看不見新葉抽綠啊,但也還好,至少看見了黃金鋪路。」
蔣小天不明就裡的。
「樹底下有酒罈,都挖出來吧。」夏晝沒傷春悲秋,吩咐了句。
有酒啊?
一聽這話蔣小天就可起勁了,能埋在樹底下的基本上都是夏晝自己釀的酒,關於這點蔣小天十分了解。甚至都沒用保鏢幫忙,吭哧吭哧地撅屁股挖,結果,生生挖出10罈子酒,一字排開,旁邊一個坑一個坑的,蔣小天累得連開酒封的力氣都沒了,乾脆躺地上,枕著厚厚的
銀杏葉子直喘氣。
夏晝上前將一罈子酒拿在手裡,打開。蔣小天看著她,心裡多少暖意,他的爺還是心疼他的,都主動給他開酒喝呢。
結果,這酒不是給蔣小天的,夏晝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後走到那堆東西前,酒罈一倒,酒如數灑在東西上了。
蔣小天一骨碌爬起來,盯著倒出來的酒,心若刀割。
夏晝命保鏢將剩下酒罈里的酒都這麼倒了。
蔣小天心裡那個翻江倒海啊,眼睜睜看著一壇壇醇香美酒都這麼浪費了。那些東西挺雜的,什麼都有,日用品啊,擺件啊,梳妝盒啊等等,好像都是女性用的東西。
做完這些,夏晝就打發保鏢出院子回車上了。
她沒走,站在那堆東西前。
蔣小天雖心疼酒,但也心疼夏晝,她的情緒看上去是挺穩定,但總覺得她心裡挺難過的。
於是上前。
剛要開口安慰,夏晝就問他,有煙嗎?
有。
蔣小天趕緊掏出煙盒,從裡面倒出支煙來遞給夏晝,然後又翻出打火機,想給她點,她沒用,接過打火機,煙叼在嘴裡,火苗一竄就點了煙。
可她沒熄火,手一揚,打火機就在空中劃下一道拋物線,落點處就在那堆東西上,緊跟著火舌蔓延。
蔣小天痛心疾首:「我的Zippo……」
夏晝什麼都沒說,盤腿坐在地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眼前漸漸火海,許久不抽市面上的煙了,嗆得很,也苦澀得很。
蔣小天哪敢在她面前嘰歪,沒轍,也在她身邊坐下,陪著。
就這樣,直到那堆東西都燒得面目全非,直到夏晝把手裡的那根煙抽完,手指一彈,煙頭就準確無誤地掉進火里。
蔣小天這才期期艾艾,「爺,這、這些東西燒了也太可惜了。」不少物品都挺精緻的呢,一把火就沒了。
夏晝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火舌搖曳,「我燒的都是夏晝的東西,從今以後再無夏晝。」
「啊?」這番決絕令蔣小天心裡一哆嗦。
她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浮塵,說了句,「走吧。」
蔣小天爬起來,問她,「回饒家嗎?」心想著如果回饒家的話順道能經過故宮,要不要提個逛逛故宮的請求?夏晝淡淡地說,「回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