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氣氛很緊張。
雖然公司上下忙碌依舊,可夏晝就是能感覺出不對勁來。
中年男人帶著她直奔集團高層會議室,前行一路,她能敏感察覺出大家眼神的異樣,甚至能聽見竊竊私語聲。
心裡就十有八九了。
進了會議室,壓力就襲面而來。
環形的會議桌,兩旁都坐了人。倒是沒那麼誇張地填滿了偌大的會議室,但參會人員各個肅穆,面色謹瑟,壓力的氣場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
中年男人沒誆夏晝。
陸東深果然出差回來了,正襟危坐在正中間的皮椅上,見她來了,看似隨意地拍了拍身邊空著的椅背,「過來坐。」
仍舊挨著他的右手而坐,這讓夏晝這一路上的惶惶不安有了暫時的放緩。
剛一坐穩,就跟坐在對面的男人撞上了目光。
夏晝有瞬間誤以為是看見了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女,可實際上,他是個男人。
煙青色的襯衫,系灰色領帶,襯得他膚色透白。可真正令他膚色白凈的是他頭髮的顏色,深亞麻色,是自然而生的發色,並不是挑染的結果。
眼如沁在水中的琥珀,透亮極了,顴骨比亞洲人稍稍高一些,深眼窩高鼻樑,唇色乾淨。
是個真心長得漂亮的男人。
見目光撞上了,他非但沒躲閃,反而明目張胆地打量著她,那張明顯是混血的臉有琢磨,還有意味深長。
下一秒,陸東深直接為她做了介紹,「這位是靳嚴。」
夏晝的大腦轟地一聲響。
靳嚴。
他竟然就是靳嚴?之前聽陸東深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在想,靳嚴這個人應該是個年近四十或之上的中年男子,一臉滄桑,就算年齡不符,那整個人給外界的感覺也是肅穆威嚴,就跟陸
東深給外人的感覺一樣。
可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男人就是靳嚴,而且還長得這麼漂亮和一臉無害。
一個看似毫無攻擊力的人,竟然能坐上陸門調查組負責人的位置,這上哪說理去?
靳嚴起了身,主動伸手,「夏總監,聞名得很,幸會。」
會議桌上騰空的手,修長白皙,像極了藝術家的手,可言語簡練幹練,中文說得咬文嚼字卻字字清楚,令夏晝不再對他掉以輕心。
夏晝起身與他雙手相握,他的手很涼,似冰,再這麼瞧著他的眼,看上去含笑,但瞳仁里沒溫度。
陸東深又為她介紹了到會的其他股東。
有兩名是夏晝見過的,有些不近人情有著淺褐色瞳仁的CharlesEllison和稍顯和氣的許董。
其他兩位她沒見過,但跟CharlesEllison一樣,面色很肅。
順下去就是季菲,她看著夏晝,平靜得很,似乎對即將到來的一切瞭若指掌。
再依次而坐的就是各自股東們的助理。
帶夏晝進來的中年男子自覺地站在靳嚴的身後,依舊是面無表情。
果然是靳嚴的人。
而且靳嚴年紀輕輕的,在座次上勝過陸門股東,只能說明兩種情況,第一,他的地位的確在陸門中舉足輕重;第二,他是百分百沖著她來的,今天他是主控官。
陸東深的右手邊緊挨著夏晝。
接下來是一個空位,然後是景濘,再隔著一個空位,然後是秘書處的秘書,負責會議記錄的人。
夏晝還在想著這兩個空位是留給誰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就推開了。
竟是秦蘇。
風塵僕僕的,雖說妝容精緻,但眼裡蓋不住倦怠。
身後跟著助理。
再後面是陸起白。
他陽春白雪,面色淡然,一襲白襯衫襯得他骨肌修長挺拔,跟身穿黑襯衫的陸東深相比,氣場就溫和了不少。
只是,或許誰都沒注意到,陸起白進會議室的那一刻,景濘的眼神就無所適從。
夏晝在這邊自然看不到景濘的神情,她也沒工夫看,光顧著暗自震驚了。
不但驚動了靳嚴和董事會,還來了秦蘇和陸起白。
恐怕,不是照片的事那麼簡單了。
秦蘇依夏晝而坐,陸起白則朝著景濘旁邊的位置過去了。
他身上的氣息很淡雅,就跟他雲淡風輕的神情一樣,路過夏晝的時候,這氣息就飄進了她的鼻子。
也不知道是她聞不到更濃烈的氣味,還是說,陸起白身上的氣味本就清淡。夏晝不敢多想,關於鼻子這件事她想事後跟陸東深說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預感不好,所以手指頭有些竄麻,還有點涼。
可緊跟著,薄涼的手就被人在會議桌下輕輕握住了。
寬厚的掌心,溫熱的掌溫,將她的手包裹得十分嚴實。
她抬眼。
是陸東深。
他雖沒看她,卻用了這麼一種方式無聲無息地給與她力量和寬慰。
他開口,聲線波瀾不驚,「人都到齊了,靳嚴,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夏晝的心一提,手指一僵。
陸東深卻暗下適當地攥了攥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靳嚴的面前堆了一些文件夾,但他沒去看,也沒去碰,目光直直落在夏晝身上,直截了當,「H新品被剽竊一事夏總監很清楚吧。」
夏晝知道這件事肯定要拿到桌面上來說,暗吸了一口氣,看向靳嚴,「是很清楚。」
「也就是說,夏總監承認這是一起商業機密泄露事件?」
夏晝心底冷笑。
好個靳嚴。
果真看人不能看臉。
挺漂亮的小夥子說話咄咄逼人,每字每句都把她往坑裡帶,不拖泥帶水乾脆直接,果真是不能小瞧。
幸得她心理建設尚算堅固。
她道,「我只能說H新品的信息被盜,雖然,網上現在爆出了照片,把我推到不利的位置上。」
被盜和泄露是兩個性質的事。
一個被動,一個主動。
這個靳嚴,中文說得不大靈光,卻很深諳中文詞語間的陷阱。靳嚴沒料到她會這麼反擊,眉頭挑了一下,似笑非笑,「既然夏總監提到了照片,那我們就來說說照片。從照片的數量來看,夏總監見邰國強和邰業揚的次數可不少,而且
還都是在新品研發期間。經過技術組的篩查,照片不是合成的,我們有理由相信你跟邰家的關係匪淺。」夏晝剛要反駁,就聽陸東深不疾不徐說,「邰國強病重,夏晝經過我允許幾次出入醫院和邰家老宅,如果有人有心要做文章,拍到這些照片再正常不過。新品信息被盜一事天際也正在查,靳嚴,只憑著幾張照片判人生死,太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