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明，不要這樣，我要你溫柔地看着我。”

“你怎麼了？”碩明的語氣也低了下來，只要是青琉想要的，現在他都要滿足她。

青琉笑着，她的笑容還是和當年一樣，初見時候的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只是多了一副對他的愛意。

“碩明，其實我的魂魄根本就不全，所以我不能夠生生世世地輪迴轉世。原本我只有一萬年的時間轉世的，但是因爲我對你的思念，對你的愛，對你的執着竟然讓我撐了下來，竟然多了這一千三百二十四年。今天，我終於能夠見到你，聽到了你的真心，我也得到了安息了。”

言罷，那青色的光芒已經蔓延到了青琉的脖子上。

忽然青琉的雙脣撫上了碩明的雙脣，他們能夠感覺到對方對自己滿滿的愛意。

而一瞬間，那溫柔的觸感就消失了。

“我愛你，碩明。”那聲音消失在整個忘川河邊。

而在碩明的懷中，只剩下了點點的如同星光一般的塵埃。那些塵埃環繞着碩明一圈，而後朝着閻王殿的出口飄了出去。

碩明含着眼淚看着那塵埃離開，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夠移動腳步。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閻王出現在了忘川河邊，他和另外的那兩個小鬼都看見了這一幕。

閻王終於嘆了口氣，說道：“那個執着的姑娘，終於等到了她想要見到的人了。”

其中的一個小鬼抹着眼淚，說道：“這麼多年，我們都曾勸過她，沒想到她的執着讓她多存在了一千多年，最終也遇見了想要見的人。”

另外一個小鬼也抹着眼淚，說道：“希望她在天地之間能夠無憂無慮，永遠都不要再那麼惹人心疼了。”

碩明離開了閻王殿，他的外形似乎還是和當初進入閻王殿一樣，什麼都沒有變化。但是他的眼中倒是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在外面等待的白晴禾忽然能夠感覺到一些細小的塵埃從閻王殿的入口處溫柔地飄了出來，她怔怔地看着那細小的塵埃融入於天地之間。

這萬年間，碩明和白晴禾已經形成了一股十分真摯的有情，身爲他的好友，白晴禾怎麼能夠感覺不到碩明眼神之中的變化。

白晴禾十分擔憂地拉着碩明的衣袖，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夜闌出什麼事了？他是不是沒有好好地進入輪迴？”

碩明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夜闌很好，一切都很順利。我親眼看着夜闌進入了人道輪迴，是我親手放進去的。”

一聽碩明這麼一說，知道夜闌一直都很好，白晴禾也終於鬆了口氣，“幸好，這一切都那麼地順利。幸好夜闌最終能夠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等白晴禾的心情平復了之後，碩明淡淡地說道：“走吧。”

“碩明。”

白晴禾叫住了正要捻法術離開的碩明，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的眼中的情緒又是爲了什麼？”

白晴禾看着碩明的眼睛，她怎麼能夠看

不出來碩明的情緒。那是一種眷念，帶着濃烈的愛與解放。

碩明擡頭看着天空，青琉，此刻，你應該已經自由自在地在天地之間了吧。

白晴禾依然看着碩明，想要等他的回答，“碩明……”

碩明回過頭，看着白晴禾，說道：“我見到了青琉。”

“青琉？”白晴禾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那個女孩嗎？”

碩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從此之後，我將永遠收藏着對她的那些愛意，我也能夠不用在擔着那永久的愧疚了。”

看着碩明的眼神，白晴禾一瞬間明白了許久。她知道，碩明和那個叫做青琉的女孩子已經說清楚了吧。這個樣子的碩明，將對那個女孩子深藏在心中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愛意說了出來，此刻他的心應當十分地輕鬆，也充滿着愛意。至少，他的眼眸，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冷冰冰了。

白晴禾問道：“那你已經決定去找她的投胎了嗎？”

碩明微的嘴角微微地上揚，說道：“無論我走到哪裡，她將會永生永世地陪伴着我。”

雖然不太明白碩明的話，但是看見他的神態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白晴禾也在心中替着他開心。

忽然，白晴禾露出了一個輕鬆的表情，用一種很輕鬆，帶着卻帶着無奈的語氣，說道：“碩明，這天地之間，好像忽然剩下了我們兩個人了。”

碩明依然上揚着嘴角，彷彿從閻王殿出來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都是那麼好，說道：“不，他們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陪在我們的身邊而已。我們從來都不孤獨。”

聽到了碩明的話，白晴禾微微地一笑，這是這一萬年以來，她第一次露出的笑容，說道：“對，他們一直都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陪伴着我們，至少，他們的心也在陪伴着我們，我們從來都不孤獨。”

碩明和白晴禾對視一笑，而後一同啓動法術，向着天際而去。

距離夜闌投胎之後，已經十八年過去了。這十八年來，碩明時時出去採藥，而白晴禾待在妖族的雪淵裡面有時候也十分地無聊。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練功，以及想念夜闌。

白晴禾每時每刻不再幻想着夜闌到底長多大了，長多高了。但是她卻從來都不敢去找夜闌，都不敢去看夜闌。

其實這之間有三個原因，第一個原因，那就是白晴禾不希望去打擾到夜闌，她想夜闌需要自己平凡的生活。而自己就不要再去纏着他了。

第二個原因，是因爲白晴禾害怕，自己如果去找夜闌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她會害怕自己會時時刻刻更加思念夜闌，會時時刻刻離不開夜闌，總是在他的身邊出現。這樣對他也不好。

第三個原因，那就是白晴禾害怕看見在夜闌的身邊會出現另外的女子。她被夜闌抱在懷中，被夜闌寵愛着，獨自佔有着夜闌那寵溺的目光。這是白晴禾不敢去面對的事情。她知道，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出現，因爲這個時候的夜闌

是一個凡人了，他是一個完全忘記了她的凡人了。

白晴禾曾經聽碩明說過，但是實際上是閻王說的。夜闌是一個十分純淨的凡人胎盤，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前世記憶，那些被成爲妖族的至尊夜闌的日子根本已經從他的腦海中清除了。所以他才能夠如此地純淨。

所以就算是夜闌死後來到了忘川河，他也依然沒有前世的記憶，只有這一生的那一幕幕的片段。

“參見碩明大人。”

當白晴禾還在回憶着夜闌的時候，忽然就聽見了外面有人正在行禮。而後那熟悉的氣息就蔓延開來。

白晴禾依然靠在躺椅之上，她的眼中並沒有因爲碩明的到來而有所改變，畢竟這些年來，碩明已經成爲了她的摯友。

碩明走到了白晴禾的面前，他依然面無表情，端起了桌上的茶就喝。

白晴禾忽然開口問道：“碩明，你說，這個時候夜闌會在幹什麼呢？”白晴禾的眼神之中滿滿的是對夜闌的眷念。

碩明倒是沒有像白晴禾那樣有些在猜想的樣子，說道：“這個嘛，我怎麼會知道。”

本來白晴禾還是十分憧憬碩明的答案的，但是一聽到碩明說出了後面的幾個字，白晴禾倒是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碩明，這還真的很像是你會說的話。”

碩明也不理會白晴禾的嘲笑，而是自顧自地喝茶。

忽然白晴禾問道：“碩明，你是不是很喜歡喝茶啊？我怎麼總覺得每一次碰到你的時候你都在喝茶。”

碩明眼眸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也不看白晴禾，說道：“喝茶不好嗎？喝茶有益身心，難道要喝酒？”

白晴禾笑了，其實在夜闌離開的這十幾年，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她還是偶爾會笑一笑的，但是僅限於碩明在的時候，因爲她知道，碩明也會擔心她。而且除此之外，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朋友能夠跟她談心，能夠和她一起說笑了。

雖然碩明是一個冷冰冰的人，但是白晴禾知道，碩明面色凝重冷酷，實則內心溫熱似火。

白晴禾十分地瞭解碩明，畢竟可以說她和碩明成爲朋友的時間還比碩明和夜闌這對從小的好兄弟更加地長久。

“喝酒有什麼不好的？”白晴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說道：“喝酒其實也是可以養顏美容的，難道碩明妖醫大人不知道？”

碩明依然冷酷，也不反駁白晴禾，而是說道：“你如果喜歡的話倒是可以喝，我也不會阻止你。”

白晴禾微微地露出一個無奈的神色，說道：“碩明，有時候覺得你說話還蠻好玩的，但是有時候真的覺得你說話很無趣。”

碩明不理會白晴禾，依然喝着他的茶。

白晴禾微微地嘆了口氣，說道：“碩明，其實我很想要去見一個人。”

“夜闌？”這回碩明倒是十分快速而且準確地回答白晴禾了，但是說到夜闌的時候，碩明的眼皮一動不動，神色也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