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見了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碩明，你不是妖族的人嗎？我今日怎麼覺得你更像是一個追求道的人類。我說過了，三界之中，你的醫術最爲高明。有你在，我有什麼好怕的。”

“紅顏禍水，我治得了你身體上的病，卻治不了你心理上的。醫生並不是全能的，這點你要很清楚。”

夜闌輕笑：“碩明，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這麼謙虛。”

碩明看見夜闌一副輕佻的樣子，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人類的女子你最好還是不要亂碰。”

“已經遲了，她也願意，我又有什麼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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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夜闌的話，碩明微微有些不悅，不滿地說道：“夜闌！”

夜闌知道碩明的老毛病又出現了，只得雙手投降，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會善待她的。”

雖然話已至此，但是對於夜闌這個在妖界有風流之稱的妖尊，碩明還是不認爲他能夠說服得了夜闌。夜闌也知道碩明在擔心什麼。

因爲碩明的母親就是一個人類。身爲妖族的男子與身爲人類的女子相愛了，生下了碩明這個半妖。

所謂的半妖有兩種，一種就是能力十分高強，但是壽命不長，而且是身體非常差，終日無法面對太陽的妖，一年間他們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妖形；另一種就是能力比較底下，但是腦袋瓜很聰明，身體也正常，能夠自由地在陽光之下行走不會畏懼的妖怪。

但是這類的半妖，他們一般無法化成妖形，只能一直都是人形存在。這類的半妖經常會受到另外的妖族的人的欺負。而碩明就是第二類的半妖，從小所受的苦讓他非常自我孤獨，從來只有夜闌一個朋友，不與其他的人來往的他整日裡只會鑽進書堆裡。

他從來都不碰女人，也不會對任何女人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因爲他知道，以他半妖的身份生出來的也只能是一個小半妖，無論對方是哪一族的。有時候夜闌都覺得白白浪費了他的一副好容貌。

“把衣服脫了，讓我仔細看看。”進門這麼久了，碩明這才合上書本擡頭對着夜闌說話。

夜闌當然知道碩明的習慣，在看書的時候儘管你是十分危及性命的病情，他都滿不在乎。如果你硬是要他看，他也是會看的，但是就不知道能不能夠診斷得更加準確了，因爲他的心都在書上。

儘管身在雪上，夜闌和碩明一般也都只是穿着一件單衣而已。碩明是渾身皆白，而夜闌卻是一身黑衣，只有在邊口鍍上一層金邊而已，整個人顯得十分貴氣高高在上。這也很適合他妖尊的身份。

身爲妖怪，自然是不會感覺到寒冷的。此刻，夜闌聽着碩明的吩咐，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難以相信，身爲男子的夜闌也會有一身雪白的肌膚，身上一個傷疤都沒有。

碩明捻了一個訣，而後眼睛變成了藍色的，閃着光，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夜闌的身體有一串真氣正在上下流串，整個經絡十分

混亂，胸口有一大片黑色的東西。

“你受了浩昶一掌？”

“沒錯。”

“浩昶的功力果然是進步了，這掌十分狠毒。”

夜闌嘆了一口氣，說道：“受了此掌之後，我在幾天之內都使不出幾分功力。”

“你的真氣受阻，這長雪山上的冰牀可以令你凍結亂闖的真氣。隨後我上山爲你採來冰蓮，凍結那些掌力中的毒素。然後你在運功，把那些毒素逼出，隨後離開病牀，慢慢地你的真氣也會開始釋放出來。服下我的藥之後，就可以讓紊亂的真氣歸順了。”

夜闌的眼神一沉，“沒想到他的掌中居然有毒，幾百年不見，浩昶果然變了。”

碩明收回了自己的法力，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示意夜闌穿上衣服，說道：“這毒並不是浩昶所下，應當是遠辛。”

“何以見得。”

“這種毒，我曉得。要在下掌之前就下毒，事半功倍。”

夜闌一想起遠辛那大鬍子陰險的樣子，心中就十分不舒服，手掌十指握成了一個拳頭，緊緊地，眼神陰鷙，冷哼一聲說道：“哼，等本尊傷養好了。一定讓遠辛百倍奉還。”

“如今你身邊帶着一個女人，你就不怕遠辛拿着女人來威脅你。”

“不過是……”一個女人這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夜闌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白晴禾那純潔的笑容，倔強卻堅強的臉，突然心中有種溫暖襲來。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喜歡一個來歷不明而且身受重傷的男人。

因爲在夜闌剛剛成年的時候，他有試過化成虛弱的樣子去試探當時他喜歡而且也喜歡他的一個女人，然而結果卻令他十分痛苦。從此之後，女人，不過是他平日裡的一種消遣而已。什麼時候，那個凡間的女子也會帶給他暖流了。

一想到這裡，夜闌的臉上就不由得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不過，她應當只是認爲待在他的身邊人類就不能夠欺負她的吧。夜闌臉上的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又消失了，反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一閃而逝。

而這些表情都進入了碩明的眼中，對女人一向是退避三舍的他自然不懂得夜闌表情的意思。只以爲他又恨起了魔族的人。

碩明也不說什麼，繼續很認真地看病：“不過除了冰蓮之外，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能夠徹底除去你身上的毒素。

“什麼東西？”夜闌緩慢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碩明微微皺着眉頭，說道：“祝徐草。”

“祝徐草？”夜闌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之後確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碩明看着夜闌疑惑的樣子，自然是一點都不驚訝的，畢竟祝徐草是一種十分神奇的能解百毒的草藥。更重要的是，這種草藥不只是對人，對神，對魔，對妖來說都是一種十分珍稀而且有用的藥草。

夜闌皺着眉頭：“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草藥。”

碩明冷哼一聲

：“就憑你所知道的醫學，只怕冰蓮也是不知道的。”

夜闌一時語噎，碩明所說的沒錯，他一向都是靜不下心來學些醫術的，還有另一半的原因，那就是有碩明在，夜闌相信自己不需要用到醫術這種東西。於是夜闌只能夠尷尬地拍着碩明的肩膀，說道：“你可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碩明冷哼一聲，打掉夜闌拍着他肩膀上的手，拿起醫書，語氣有些鄙夷地說道：“祝徐草喜愛陰涼的地方，一般生長在女子繁多之地。女子越多，它長得越是美麗，並且藥性也越強。”

“女子繁多之地？”

碩明不理會夜闌的疑惑，繼續看着他的醫書，繼續說道：“女兒國便是祝徐草生長的唯一地方。”

“女兒國？”夜闌一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全是女子生長的地方的確覺得有些神奇，雖然他是妖，活了幾千歲了，但是對於這個神奇的世界他還是充滿好奇的。有時候他會覺得這個大地，這個天下總是有那麼多奇妙的地方。即使像火神、水神、木神那樣只怕也搞不懂整個三界吧。

碩明雖然眼睛看着書本，但是眉毛卻挑了挑，說道：“怎麼，你來興趣了？”

夜闌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說道：“你該明白我不是濫情之人。”

“你是什麼情，我一點興趣都沒有。”碩明還是一本正經地看着醫書。

夜闌覺得無趣，只得撇撇嘴，小聲地嘀咕一句：“跟你這個無趣的人還真的什麼都說不了談不攏。”

雖然是小聲說話，身爲妖的碩明自然還是聽見了，但是比起他的醫書來說，偶爾敵不過他毒舌的夜闌的話一點令他感興趣的地方都沒有。於是碩明還是氣定神閒地看着醫書，自覺沒趣的夜闌便起身默默地離開了。

回到白晴禾所住的房中，窗戶大開着。窗外的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來。外面已經是積了一大堆厚重的雪，在這個長雪山上，終日得不到太陽的照射，所以到處都是積雪。

雖然感覺不到寒冷，但是打開着的窗戶還是令夜闌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晴禾應該是會寒冷的。然而，他所看見的白晴禾正穿着從夜闌的墟鼎中拿出來的那些保暖的厚重的衣服，腿上還蓋着一條虎裘，正坐在窗子旁邊。她眼神怔怔地看着窗外飄落的學。

夜闌原本就要妖，走路自然是不會出什麼聲音了。自從和白晴禾在一起之後，有一次因爲腳步輕而嚇到了白晴禾，於是從此之後他在白晴禾的面前走路總是會故意加大聲響。但是今天，夜闌是故意想要嚇唬嚇唬白晴禾的，於是也就放低了腳步聲，和以前一樣緩步走向白晴禾。

此時的白晴禾依然還是看着窗外的雪花，絲毫沒有感覺到夜闌的靠近。突然一個溫熱的手臂圈住了白晴禾的肩膀，而後，白晴禾感覺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正圈着自己。他身上的味道白晴禾早已經熟悉了，她安然地靠在了夜闌溫柔的懷抱中。

“在想什麼呢？”熟悉而溫柔的聲音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