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畢搖搖頭:“無妨,我做的事,自然不可能讓你們來承擔後果。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情況,我來扛着。”
“英雄啊!果然是少年英雄啊!這樣仗義的年輕人,已經不多見了。”
“阿畢,你還是快點離開吧,先去躲躲,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沒事的。”
“是啊是啊,我們這麼多人,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你先趕緊走。你今天帶頭爲民除害,已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
……
人羣紛紛對劉畢好言相勸,毫無疑問,劉畢挺身而出帶頭消滅陳強這個惡棍的作爲。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讚譽。
小縣城不像大城市,人心並沒有那麼冷漠,人們都知恩圖報。
劉畢心中暖洋洋的,卻依然淡笑着搖搖頭。
“各位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幹什麼!?都在這幹什麼!?”
說話間,四輛警車,一共十二個民警排衆而出。
一看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經不能算是個人的陳強,帶隊的隊長眼皮子狠狠一跳,顯然是嚇得不輕。
“這……這……這人是誰?”條子隊長指着地上的陳強,努力忍住嘔吐的衝動,顫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陳強帶來的四個手下還處於昏迷之中,人羣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看着衆人臉上一片茫然,條子隊長眉頭猛然皺了起來,再次大聲喝問。
“我問!這人是誰!?”
“這人是陳強。”
劉畢突然出聲,淡淡的說道。
“嘶!陳強!?”
條子隊長倒吸一口涼氣,驚呼出聲,仔仔細細再看了幾眼地上的屍體,果然是陳強無疑。
條子隊長猛然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劉畢好幾次,問道。
“你又是誰?”
“我是劉畢。”
條子隊長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劉畢是誰。
但是劉畢是誰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是誰打暈的?陳強又是誰打死的?”
“是我。”劉畢淡淡的應道。
條子隊長這回看也沒看劉畢一眼,直接看向大片的人羣。
“沒有聽到我問的問題嗎?我問你們,是誰動手殺的人!”
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樣異常的情況。別說是見,條子隊長活這麼大,出警這麼多次,那也是聞所未聞。
他一張臉瞬時變得鐵青。咬牙喝問。
“我再問一次,是誰殺的人!若是你們再不說話,我就當你們所有人都是共犯!將你們全都抓回去蹲班房!”
沉默……
一致的沉默……
三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一個羣衆說話。
“是我。”這時,劉畢再次開口。
“小夥子,你給我一邊去,別給我添亂!”
條子隊長衝着劉畢大聲一吼。很顯然,劉畢的話在他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區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怎麼可能將陳強的四個手下全都打暈,還將陳強本人打得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
條子隊長也是巴東縣土生土長的人。對於陳強的實力實在再清楚不過。
可是,他突然覺得不對,因爲他看到了人羣的眼睛,一片鎮定之中。帶着明顯的擔憂。
於是他又將頭轉了回去,這才重新審視了一下面前的年輕人。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我只說一次。”
“這些人,真是你打的?陳強。也是你殺的?”
“是我。”
“嘶……!”
條子隊長又看了眼出奇的一致沉默的人羣,狠狠吸了口涼氣,又盯着劉畢看了至少120秒。
“帶走!”
條子隊長大手一揮,對手下大聲吩咐道。
“我也動手了!”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突然站了出來。
“你動手幹什麼了?”條子隊長問。
“我也動手砍了陳強。用那把菜刀。”
“你……帶走!”
“慢着!我也動手了!”
一直沉默的人羣突然一個接一個的開口,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
“還有我,我也動手了。”
“我也是,把我也帶走吧。”
……
條子隊長愕然看着這上百號主動攬罪的人,心中簡直猶如有一萬頭草泥象在奔騰。
日怪了!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說這些人都是精神病院放出來的?
以前出了事,旁人趕緊撇清關係都來不及,這一個的爭相認罪,這他媽的是鬧哪樣?
“造反吶!”
上百號人主動攬罪的“嗡嗡”聲中,條子隊長突然一聲大吼,從後腰掏出了配槍,“砰”,朝天就放了一槍。
“都給我閉嘴!”
人羣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再問一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條子隊長不看別人,只看劉畢,因爲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小年輕,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自己沒有說將他帶走之時,所有人都不開口。自己一說將他帶走,所有人都爲他而發聲。
這種情況,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了,人羣這是在袒護這小年輕!
“我說了,這些事情,都是做的。人是我打暈的,陳強也是我殺的。”
“不止是他,還有我!”
“還有我們,我們也都動手了!我可以作證!”
……
劉畢一開口認罪,沉默的人羣再次開口。
我日你先人哦!
條子隊長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跟着他來的十幾號條子也是面面相覷,一個個都看傻眼了。
這尼瑪是當代竇娥還是咋的?民間居然還有人能夠這麼得人心?
殺人的大罪都有人敢頂?
這他媽是多麼可怕的人格魅力!?
一時間,條子隊長陷入了左右爲難的處境,本來若是羣衆都不說話。只有劉畢一人認罪,那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劉畢帶回去處理這件事。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冒頭爲劉畢頂罪,並且還是在知道情況有多麼嚴重的情況下。
這麼多人,他自然不可能全都待會派出所,先不說派出所有沒有那麼大的地方,若真是全都把這些人帶回去了,只怕這件事立刻就要鬧大,上新聞,上頭條,真到那時候,他這個條子隊長估計也就是幹到頭了。
“我已經說了好多次了。不想再多說了,事情是我做的,帶我回去吧。”
劉畢主動伸出了雙手。
“你……”
條子隊長一張臉都有些扭曲,摸着後腰的手銬。看了看蠢蠢欲動的人羣,卻是怎麼也掏不出來。
他心中有一種被藏獒給強姦了的感覺,還很有可能是假的藏獒。
面對殺人的大罪,不跑不狡辯,主動伸手伏法的人他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像這種上百號人爭相頂罪的情況,他的確是聞所未聞。
這一見聞,毫無意外給他職業生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將人全都帶回去不可能,可是有人被活活打死,還是陳強,甚至還有四個人受了重傷昏迷,這在巴東縣來說絕對是了不得的大事。
這樣的事情若是不處理,那他這個條子隊長估計也很快就沒得幹了。
怎麼辦?
條子隊長忽然感覺腦子不夠用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輛車在人羣后面停了下來,拆遷辦的王主任帶着兩個人下了車,徑直分開人羣來到條子隊長面前。
“怎麼都圍在這裡,這……”
王主任話說到一半。嘴巴突然就張着停住了。
“陳……這是……陳強?”
“就是他。”條子隊長苦笑一聲道。
“是誰殺了他?”
“他說是他。”條子隊長看向劉畢。
“那你怎麼還不把他帶回去?”
“因爲他們說,他們也都動手了,每一個人。”條子隊長又是一聲苦笑,將目光投向了上百號人羣。
“什麼!?”王主任顯然對於條子隊長的話很是不能理解。
條子隊長於是附在王主任耳邊將情況簡短的給王主任說明了一下,王主任臉色一變再變,良久之後,他終於看向劉畢。
這一眼他看了很長時間,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外到裡,好似是想要將劉畢看透,但是他驚訝的發現,他看不透。
作爲拆遷辦的,是管不了條子所的,是以王主任只是附在條子隊長耳邊低聲道。
“什麼都別管,先將這年輕人帶回去再說。剩下的事情,我們一起協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