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月發泄完心中積藏的一些怨氣,亦不在說話,輕聲道:“我先煉化靈石,恢復功體。”
“嗯,我也要花時間來修煉聖魔同源。”
微微頷首,御天行亦放空心思,沉心靜氣,心念凝聚於聖魔同源之法,二人對坐修煉。
一夜無事。
次日。
直到烈陽當空之時,光線才穿透朦朧霧氣,驅散了四周黑暗,而原本蟄伏在黑暗之中的景象亦隨之暴露,御天行神識下意識地掃出,頓時臉色一窒。
魔氣屏障上,佈滿了扭曲的猙獰荊棘,張牙舞爪猙獰可怖,細看荊棘的分叉枝椏上還黏着不少怪異蟲子,有的密密麻麻長滿了細腿,有的渾身都是孔,一鼓一縮噴着慘綠色的霧氣。
視線轉移,只見無數荊棘從泥沼之下鑽出,根部尚在緩慢移動,大量沾着綠色濃厚泥沼的蟲子,緩緩在魔氣屏障上爬行,留下交錯痕跡。
“真是扭曲的生命。”
冷哼一聲,御天行五指一張,屏障表面波動,魔氣瞬間暴動,那些個蟲子、植物全數爆炸,汁液四濺!
轟!!!
聖魔合一,震盪四方,以排山倒海之勢將一夜聚攏而來的生命全數摧毀!
翻掌一納,御天行微微皺眉,聖魔合源,導致自己原先在漫長歲月中修成的魔軀根基大損,現今之根基境界相當於人族修士之金丹後期。
但戰力並沒有像境界那般跌落得嚴重,大約相當於巔峰狀態的七成實力,與甄謙在伯仲之間,略勝鋒邪侯。
沒錯,御天行注意到,胤天城之戰時甄謙並未出全力,雖然被自己壓制得很狼狽,更被隕星斬追着跑,但始終留了一手。
“發生何事?”
葉婉月睜開眼睛,雙眸滿是疑惑。
“靈力恢復了?”
“嗯。”
頭頂詭異霧氣密佈,四周光照都一樣的黑暗,導致連太陽在哪個方向也判斷不出來,御天行躊躇片刻,指着瘴氣最稀薄的地方說道:“那便動身出發,就這個方向。”
緩緩起身,葉婉月輕笑道:“便相信哥哥一次,希望這便是正北方。”
別立flag好嗎?
一翻掌,鑄天鋒凜然而現,御天行用血巾擦拭着手中聖劍,突然動作一滯,愕然道:“劍中劍靈呢?”
空空蕩蕩,那條金龍早就不見,御天行眉頭一挑,突然明瞭自己爲何能保持聖魔平衡的狀態,這條金龍,被自己無意識中給吃了。
一揮劍,聖魔二氣凝聚,在二人周身凝聚一道光幕,葉婉月緊跟在御天行身後,向前方未知走去。
“金丹修爲,在蠻荒大地可以說是頂尖水準,但對於這片天地來說,仍是渺小無比,世界很大。”
聽葉婉月這番感嘆,御天行笑了笑,除了天空,四周的霧氣正變得稀薄起來,是時候考慮下一步該如何動作了。
正這麼想着,御天行擡頭一望,臉色霎時變得難看無比。
“止步!”
見聖劍橫在前方,葉婉月疑惑道:“哥哥?”
“我錯了,”御天行苦笑一聲,沉聲道:“霧氣越是稀薄,越是接近境界邊緣。”
如同東海海域外有一道橫亙天地的透明屏障,屏障那頭是絕對的死寂一般,御天行眼前所見,霧氣散開,二人正站在沼澤邊緣。
而前方,乃是一片荒地。
而爲什麼御天行確定自己不是向北而行,正是因爲這片荒地,它真的很荒。
葉婉月站在御天行身邊,下意識張開嘴,訝異道:“這是”
沼澤之外,是漫無邊際的灰色的大地,死氣沉沉,不見任何生命的氣息。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一路延伸至遠方,沒有盡頭。
真的沒有盡頭。
也許大魏所處的中心地帶是“圓”的,但前方這片荒地,則是絕對的平,以至於一眼望去,可見無盡距離。
只要有光,凡人也可以看見極其遙遠的距離,更何況修士。
“看不到盡頭”
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且沉重,呼吸幾乎凝滯,御天行僵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連忙拉着葉婉月轉過身,咬牙道:“不可久視。”
葉婉月顯然也陷入某種玄妙狀態,良久才恢復正常,輕聲道:“哥哥選的方向還真準呢。”
“二分之一的機率,選對和選錯很正常。”
輕笑一聲,葉婉月道:“但我們似乎是直奔這境界之邊緣。”
“那就是八分之一,我運氣不錯。”
輕嘆一聲,御天行一旋身,厲聲喝道:“走!”
既然已確定方向,二人便全力趕路,力求立馬離開這個鬼地方,兩道長虹穿梭在沼澤間,餘勁浩蕩!
轟!
“停!”
長虹瞬間消散,御天行立馬止步,回身一劍斬向葉婉月,強行剎車。
“你確定我們向相反的方向?”
“鬼打牆,那是凡人沒有神識才會受其影響。”葉婉月僅看了一眼沼澤之外的無盡荒原,便立馬轉過身,推測道:“或許我們處在突出部。”
“也許。”
二人換了個方向,奈何掠出數裡後依然碰見了空蕩的令人恐懼的荒原,一直折騰到天色再度昏暗下來,方尋到出口。
拄劍而立,御天行俯下身子,捧起一抔陰土,苦笑道:“終於出來了。”
“只是離開了沼澤,人世也未必適合我倆。”葉婉月莫名的感嘆了一聲。
點點頭,御天行嘆道:“你哥我現在是人人喊打,趙烽馭與我有殺妻之仇,梵華曇被我種下魔念,南宮朔曾在崑崙之中因我失利,華崇明的女兒曾被我綁架,邪靈更是宿怨已久,前路難行矣。”
回望來路,不知覺間已得罪整個天下,以至於無路可走的絕境。
葉婉月詫異地看了一眼御天行,低聲道:“這哥哥所樹之敵,仇怨皆無法化消。”
“我的惡、懼二情重新封印,因此感性上對他們無絲毫怨懟,但理性告訴我,這些仇皆需一一清算!”
看着葉婉月,御天行緩緩道:“即使其中一些仇怨,責任在我,性情如此,七情六慾封印也改變不了,這也是爲何我不願與你相認,這樣狀態的我,孑然一身方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