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陸無名,又突然間消失了,隨風化成了一陣幻影!
一臉茫然的何承天,茫然無措的立在那一座孤零零的新墳,這一次陸無名不但走得匆匆,還帶走了他的劍,他視爲生命的天河神劍。
沒有了這把神劍,他就是一個被抽空了的大師軀殼,他的生命一下子變得一片虛空。
“你是誰?那個消失的人又是誰?他根本不是你的徒弟,他是大小姐死去多年的丈夫陸文亭,對不對?
他居然可以瞬間化成虛無,一定就是鬼,那個大頭娃娃也不是人,對不對?
何大師,你呢?你究竟是人是鬼?怎麼會跟他們攪合在一起?”蘇天成管理蘇家事務幾十年,自然不是尋常之輩,對於何大師的身份立刻產生了質疑。
“實不相瞞,我是陸文亭的師兄,剛纔那個人並不是陸文亭,真正的陸文亭已經死了,七年前已撞死在了臨安府城門。至於他是誰,我也並不清楚,是他帶我來到這裡,嚇跑那個亂世血嬰,保住了你們蘇家的血脈。
那個大頭娃娃,就是雲州陸家的後人,準確的說,他應該是陸文亭的兒子,陸文亭跟原配夫人的親生兒子。
他不遠千里,潛入你們蘇家,想幹什麼蘇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
好了,現在一切都已結束,我也該回家了!”何承天冷冷的解釋了幾句,緩緩轉身,一身落魄的朝着來時路慢慢的去了。
蘇天成愣愣的看着何承天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對於本族名將蘇天河戰死沙場之謎,他已或多或少有所耳聞。
何承天緩緩離去的背影,突然停住,緩緩回頭,衝着依然傻愣着的蘇天成說道:“記住,從此蘇家要隱居市井,與世隔絕,守着那株血嬰花,只要那株血嬰花還在開花,蘇家就可以一直生存下去。
就算如此,每年七月初七蘇家都會死一個人,因爲那是血嬰親生母親的忌日,一定要有蘇家的人以死相祭,一旦蘇家的出生人丁少於一年一個,蘇家就會逐漸滅亡。”
“大師的意思是:蘇瑾花謝之時,也就是蘇家滅亡之時。”蘇天成面如死灰,似乎已看見蘇家的末日。
“你錯了,蘇家的人滅絕了,血嬰花也不會凋謝。只要保證它的花肥不斷,它就不會凋謝。”何承天不得不耐心替他注入生
命的希望。
“是麼?這種奇花所需的花肥一定也很珍貴?”蘇天成已聽出何大師話外有音,聽口氣這花肥並不是尋常之物。
“這個蘇主事就不必操心,如何養護它應該是護花人的事。”何承天淡淡丟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護花人?”蘇天成喃喃自語,等他擡頭時,何大師的背影已出了蘇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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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一臉喪氣,僵硬的走在暮色蒼茫,人影匆匆的街道上,背越發的佝僂,鬢邊的銀髮在夕陽下閃着血紅色的光影。
昨晚一夜電閃雷鳴,兒子留宿蘇家,陳氏夫婦一夜心驚肉跳,無法入眠,一早陳大就急匆匆的趕往蘇家,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兒子走了,不明不白的走了,聽說他是跟蘇大小姐一起走的。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那位北方大師居然說南南是一個惡鬼,前來蘇家報仇的惡鬼,叫什麼血嬰。
還說他捏泥人下詛咒害死了蘇家很多人命,昨夜居然將蘇大小姐也給帶走了。
當時的陳大並不相信,一直還在癡癡的四處尋找,直到蘇家主事找他談話,告訴他大小姐真的走了,不明不白的走了。
起初他以爲蘇家會怪罪他,怪罪他將妖孽引入蘇家,會送他到官府,嚇得他一身冷汗,立刻開始劃清跟這個意外得來的兒子的界限。
蘇主事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安慰了他,還將那株名貴蘇瑾花委託他照顧,讓他世世代代做蘇家的護花人。
當時的陳大受寵若驚,一個勁兒的感謝,現在走在街上涼風一吹,感覺很不對勁,兒子一走,自己已經斷了根,怎麼可能世世代代做蘇家護花人?
陳大一邊走,一邊開始回顧這一段有兒子的時光,一點一滴的在他腦袋裡閃過:被狗跟蹤,然後孩子深夜叩門,然後就是專門咬孩子的狗禍,血嬰花,泥人。。。。。。
一樁樁,一件件的仔細琢磨,一陣寒氣不由得直竄後背。
這個意外出現的兒子果然透着很多古怪,老來得子的陳氏夫婦只顧欣喜,根本無心懷疑他的來歷,他的古怪行蹤。
現在回想,他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說不定真的是一隻鬼,娃娃鬼。
老夫妻兩個居然養了一隻鬼,深夜出門傷害四鄰孩童的娃娃鬼
,居然讓他睡在他們身邊幾個月。。。。。。
一陣陰風撲面,陳大不敢再想下去,加緊了腳步。
憂心忡忡的陳大跨入了自家的小院,看到陳婆正在忙碌着,心裡一直擔心她問起兒子,不知該如何解釋。
陳婆居然一直沒有問起兒子,老夫妻兩個默默相對,默默的吃着晚飯。
“老頭,我們有兒子了!”陳婆停止了吃飯,擡起頭看着陳大,一張鄒巴巴的老臉居然泛起一絲嬌羞的桃紅。
“什麼?”陳大耳朵背,沒聽明白,疑惑的看着陳婆。
“我懷上了!”陳婆扭捏着低下了頭。
“真的?這。。。。。。怎麼可能?”陳大呆若木雞。
“自從你拿了那花泡酒,不是年輕了好幾回麼?最近我老是感覺不舒服,去找大夫看了一回,大夫一把脈,說有喜了。”陳婆絮叨着,臉上皺紋都團成了花。
“你是說,我們有兒子了,真的有兒子了!”陳大也一臉驚喜,卻無法掩飾心底的那一絲疑惑憂慮。
蘇主事今天讓他做蘇家的護花人,世世代代看護那株花,他剛纔路上還在奇怪蘇主事沒頭沒尾的話;現在立刻應驗了,年近半百的老太婆居然有了,陳家有了後,替蘇家世世代代守護那株花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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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穿州過縣!
一路迤邐而行的何承天,終於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雲州府,回到了他的家。
離開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雄姿英發,背背神劍的大師,僅僅幾個月,他已經鬢髮花白,佝僂了背,成了一名老人,普普通通的老人。
一位失去了神器的大師,跟失去了生命又有什麼不同?
取下腰間的鑰匙,開啓了那兩扇塵封的院門,一股寒冷之氣撲面而來,疲憊的何承天立刻挺直了腰身。
他幾個箭步撲入正屋,目光死死的鎖定在牆壁上。
那把天河神劍,被陌生而來的陸無名借走的天河神劍,居然堂堂正正的掛在平時懸掛的地方,銅綠色的劍鞘散發一陣森森的寒氣。
有借有還,這個神秘來客果然是一個值得敬重的漢子。
何承天臉色掛起了一絲微笑,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個來去匆匆的神秘客,曾經跟他並肩進退兩次的神秘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