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着化妝箱的唐心怡,此時也是緊繃着心絃。
她跟影合作這麼久了,而且還是影的教官,對他太瞭解了。
而且唐心怡知道影對自己的心思。
影喜歡自己。
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這之前,唐心怡知道影顧及上下級差異,還有他的自卑心,一直沒有敢對自己表白。
現在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一定會趁機向自己袒露心聲的。
唐心怡並不是怕影對自己表白,而是不知道她應該怎樣回答影。
她也不是不喜歡影。
只是唐心怡對影的那種喜歡,只介於戰友之間的情誼。
從來沒有超越過這種情誼的界限。
而且還有一點。
唐心怡心裡裝着另一個人。
自從上一次雷鳴爲了隱藏身份向她表白,就打亂了她的心。
她明知道雷鳴不是真心實意,但一時就是無法把雷鳴從腦海中趕走。
讓她到了又愛又恨的地步。
作爲一個女人。
唐心怡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向自己表白的男生。
而且還是爲她擋了一槍的男生,怎麼能不刻骨銘心?
唐心怡不想在這時用謊話欺騙影。
更不願去傷害一個深深喜歡着她的人。
所以她現在很糾結。
一聲呼喚,讓唐心怡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但她沒有轉身去看影。
對着窗外故作鎮定的問了一句:“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影緩步來到了唐心怡的背後,筆直的站立着。
雙眼注視着唐心怡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唐心怡也久久沉默着。
現場一片寂靜。
終於。
影娓娓道:“唐心怡,我想對你說……”
“別說!”
唐心怡此時猝然轉身,一隻手堵在了影的嘴上。
在剛纔的一剎那她突然想通了。
“影這次爲雷鳴做開路先鋒,其實不光只是爲了讓雷鳴躲過蠍子的截殺,順利混進監獄跟周比利接頭。
而是影看出了自己心裡裝着雷鳴。
所以他願意爲雷鳴做替死鬼,一大半因素是爲了自己。”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但是唐心怡明白,更有一種愛叫做成全。
影是想讓雷鳴活着。
只有雷鳴活着,纔有成全唐心怡跟雷鳴兩人在一起的希望。
但是此時的他們都不知道——雷鳴的心,已有所屬。
他已經屬於安然一個人了。
“對於影用生命去成全自己跟雷鳴的高尚情誼,自己爲什麼要去破壞它呢?”
一念至此,唐心怡捂着影的嘴說道:“我要你活着回來……再親口對我說。”
這句話,無異於一顆火球落入了深秋的草原,引燃了一片火海。
本來抱着必死之心的影,在這一刻,內心燃燒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之火。
此時無聲勝有聲。
影鄭重的朝着唐心怡點點頭。
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徑直推門而出。
唐心怡注視着影漸行漸遠的偉岸身影,聽着他高亢悲壯的吟唱: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吟唱隨着身影的遠去,徐徐消散在空氣中。
唐心怡的雙眼已經溼潤。
作爲臥底偵查員,她第一次萌生了對自己的質疑。
她不想看着影就這樣去送死。
但她又不得不用跟影兩個人的悲慟,來換取人民同胞的安寧。
影這一刻內心激盪,對一切未知絲毫無懼。
他內心一直在迴盪:“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唐心怡在等我歸來……”
……
中國平海。
作戰指揮部內。
電話鈴聲猝然響起。
溫昌盛趕緊接通了電話。
範天雷也在旁邊焦急的凝視着。
話筒中傳來一道客氣的聲音:“溫隊長,您吩咐的任務我們交管部門已經順利完成了……”
溫昌盛急切插話問道:“他們進入售票網絡了沒?”
“溫隊長,您的猜測沒錯,黑客成功進入了航空公司的售票部門,查閱了今天飛往泰國的航班乘客信息,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雷鳴乘客的航班信息從下午換成了上午的航班。”
“太好了!”
溫昌盛興奮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了聲謝謝就掛掉了電話。
然後興奮的對範天雷說道:“多虧你提前想到了這一點,把雷鳴的航班信息改成了上午,要不然蠍子肯定不會上當。”
範天雷沒有說話,一臉的凝重。
他嘆了口氣道:“可是王豔兵同志……”
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悲慟道:“他是一名好戰士啊!”
溫昌盛拍了拍範天雷的肩膀,道:“金雕,難道你以爲狼牙特戰旅培養出來的戰士,不如你們戰狼嗎?”
舒緩了一下情緒,溫昌盛繼續道:“影具備非常優秀的應急作戰素質,而且他有應對蠍子截殺的完全準備,有可能……這次死的是蠍子!”
“可是……”
範天雷還想再說點什麼,話到嘴邊,看到溫昌盛自信的目光,又咽了下去,不再開口。
……
美塞鎮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
影小心翼翼的趟過了界河,行走在密密的山林中。
夕陽的餘暉灑在山林中,留下了一片斑駁的光影。
影開啓了光學迷彩。
端着唐心怡爲他準備的M-16亦步亦趨前進。
光學迷彩模擬出了樹幹與雜草的顏色,讓人用肉眼很難察覺。
儘管這樣,影還是小心謹慎。
因爲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超一流的殺手——蠍子!
山林中有一條羊場小道,預計有五公里左右的長度。
現在的影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
可是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埋伏的異樣。
暗道:“難道是我多心了?蠍子真的是埋伏在湄公河水路對雷鳴進行截殺?”
轉念一想:“不能掉以輕心。”
他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山林,就連這裡特有的阿盧鳥也沒有鳴叫。
“這裡太靜了,靜的有點不正常。”
影通過觀察,覺察到山林中寂靜的有點過火。
甚至連一隻鳥的鳴叫聲都沒有聽到。
“這絕對不正常!”
此時。
就在他左前方三百二十米處,十一點鐘位置,雜草中響徹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似乎是一隻爬蟲在枯枝爛葉上爬過。
影絲毫沒有察覺到那裡發生的端倪。
此時正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着他的位置。
“老大,你覺得雷鳴會上當嗎?他真的會走這條路?”鄧肯用非常小的聲音問道。
正在抱着狙擊槍瞄準小路的蠍子,自信的微微一笑道:“他一定會從這裡經過。”
話到此處,蠍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切說道:“快把紅外線熱成像儀拿出來。”
鄧肯趕緊從包中取了出來,交給了蠍子。
蠍子現在有點懊悔。
他在設伏之前,模擬了很多種雷鳴從這裡經過的方法,唯獨現在纔想起光學迷彩。
當他拿起熱成像儀觀察時,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驚喜:“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