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斯，你有什麼事情需要見我？”

黑曜石的城堡中有數百盞油燈在燃燒，依然無法照亮整個空曠的大廳——在大廳的最高端，雙頭魔尼古拉斯盤踞在寶座上，在他的身邊，有一道如同裂縫一般的空隙，連光線都無法逃脫，正是深淵層面與層面之間的傳送門。

“尼古…大人…，有…有寶物…獻上…“

雖然說指派茅斯管理血戰角鬥場，不過到現在爲止，茅斯更多的是使用心靈溝通，而不是使用語言，只有在面對尼古拉斯的時候茅斯纔不敢使用心靈溝通，而是使用蹩腳的語言——這在尼古拉斯看來是對自己的恐懼與敬畏，所以他禁止茅斯學習更多的惡魔語。

而此刻，說着尼古拉斯習以爲常的語言，羅恩將茅斯日常的行爲表演得凌厲精緻——不，不是表演，羅恩就是茅斯，他擁有茅斯的身體，茅斯的記憶，他就是茅斯。

在羅恩的手掌中，有一片散發紅光的碎片，那是炎魔的靈魂碎片——雖然無法給予他人炎魔般的力量，卻可以用來參悟炎魔的進化之路，甚至讓低階惡魔進化成炎魔。

而炎魔的靈魂碎片極爲難得——這是無底深淵的意識所決定的——高階惡魔的靈魂在死亡後會破碎成無數碎片，在冥河中孵化出無數的惡魔蠕蟲，用以增長惡魔的數量。

至於羅恩此刻手中的炎魔靈魂碎片則是與茅斯交換意識的時候，羅恩順手從管理者系統中取下來的，正好在爲通過深淵傳送門作爲掩飾。

“送上來吧！”

掌控着茅斯的真名，尼古拉斯漫不經心地讓羅恩將炎魔的靈魂碎片送上來。

恭敬地前行，羅恩一點點靠近，完全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慾望——直到最近的一瞬間，羅恩才突然暴起，拿着炎魔的靈魂碎片衝向深淵傳送門。

“以我之名，茅斯給我停下。”

真名的束縛在冥冥中降落，卻不是落在那一道衝向深淵傳送門的怯魔身上，而是外域中與管理者系統相連的巨型惡魔身上。

一魂雙體，此刻茅斯的靈魂在哪裡，本體便在哪裡——而此刻茅斯的身體裡，有的卻是月光鼠之神羅恩的意識，自然不受任何影響。

“給我停下！”

怒吼無濟於事，想要再行起步，也晚了一分——尼古拉斯眼看着羅恩落入深淵傳送門中，怒吼聲響徹整個位面……

…………

深淵傳送門大部分並沒有固定的傳送方向，可能是阿茲格拉特的鹽河，可能是薩納託斯的凍原，更可能是毒害之谷的毒氣沼澤，不過一般而論，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直接傳送門到無底深淵的第一層，萬淵平原，也就是俗稱的血戰平原。

羅恩的運氣不錯，正好碰上這百分之三十的機會——展露在她面前的是一片鳥無人煙，寸草不生而且灰塵厚積的貧瘠之地，炙烤在鮮血般深紅的太陽下。

在這片滿是灰塵的平原上又三種地貌：地表上的巨大深淵，龐大的鋼鐵要塞，以及冥河。

鋼鐵要塞乃是惡魔軍隊的駐紮點，從無數層面涌上來的惡魔在此處彙集成軍隊，並開赴與魔鬼們戰鬥的前線，至於冥河，沒有人知道哪裡是它的起點，哪裡又是它的終點，但是毋容置疑的是，冥河正是從萬淵平原開始深入無底深淵的。

“你，過來集合！”

修長的倒插翅膀在背脊上閃動，有着美豔女體和長刺羊蹄的魅魔在血戰平原的灰燼上行走——她們並不是一般的魅魔，而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下屬的輝耀修女的下屬，負責在血戰平原上收集惡魔。

沒有惡魔膽敢攻擊她們，如果有這樣不知好歹的惡魔，那麼她們手中的長鞭會立刻讓襲擊的惡魔知道魅魔女王的威嚴。

沒有反抗，羅恩乖乖融入到魅魔身後的惡魔隊伍中——他來到這裡並不是爲了殺死惡魔，而是爲了獲得更多關於靈魂與重生的秘密，從而建造屬於外域的循環。

而只在萬淵平原上呆了一小會兒，羅恩已經與不久前從炎魔靈魂中榨取的知識開始融會——只要在萬淵平原上呆足夠長的時間，羅恩心中的疑惑將全部得到解答。

不過，魅魔顯然並不這麼想——與其他雌性惡魔的審美觀念不同，魅魔更喜歡類似人類的精壯漢子，所以羅恩立刻入了法眼。

揮舞鞭子驅使着惡魔隊伍前行，帶隊的魅魔搖曳着走到羅恩身邊，用鞭子的握柄頂起了羅恩的下巴。

“嘿，你看起來很弱小，很美味，要不要在死前和我來上一段？”

“……”

沒有回答，羅恩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她惱羞成怒，狠狠地揮舞鞭子，在羅恩身上留下重重傷痕和疼痛，可惜羅恩早就看穿了魅魔。

她只是一個惡魔收集者，沒有殺戮的權利——雖然惡魔們都不怎麼遵守規矩，但魅魔女王的手下卻是一個例外，甚至有很多惡魔領主都認爲她應該被歸結於魔鬼而不是惡魔。

如果不是魅魔女王的父親是惡魔王子烏黯主君格拉茲特，他早已被惡魔領主們撕扯成碎片。

而且在萬淵平原上，惡魔與魔鬼的血戰中，惡魔是處於下風的——現任的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極爲熟悉惡魔們的戰鬥方式，每一次指揮都能夠輕鬆獲勝，這讓惡魔近乎失去了一半的萬淵平原。

“都給我加快速度！”

“太陽下山前，必須到達琴房的鋼鐵要塞！”

兇猛鞭打了一陣，魅魔終於喘息着停下，她發出命令，立刻整個惡魔隊伍都奔跑起來——雖然看上去整個萬淵平原都處於太陽的炙烤下，不時會有火球活下，但是一旦太陽下山，整個平原就會被極度寒冷所包圍，哪怕是炎魔都無法生存。

鞭打只是皮外傷，在血戰決鬥場殺死那麼多惡魔，羅恩此刻的身體已經足夠強健——跟隨着隊伍奔跑了數小時後，羅恩終於走進了被岩漿包圍的鋼鐵要塞中。

這些原本用來採集材料打造武器的鐵堡，現在已經成爲惡魔抵抗魔鬼的最堅固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