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是在哪？”

無盡的黑暗中，沒有一絲光亮，空曠而孤寂。寧飛漂浮在虛空之中，不知遊蕩了多久，終於，他發現前方閃過一道晨曦，他立刻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衝了過去。

終於，他衝破了層層黑暗牢籠，回到了現實之中。

張開眼睛後，寧飛發現自己正躺在幾米長寬的石臺上，旁邊是一片蔚藍色的湖泊，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潔白的星輝灑落在湖面上，讓得湖面更加柔美。

波光瀲灩，湖水很清澈，能清晰的看見湖底飄動的水草和石子，但奇怪的是，無論寧飛看向哪個角落，都察覺不到水底有生物的蹤跡。

“呀，你醒啦！”

如百靈鳥般的清脆銀鈴聲響起，寧飛擡頭，看見白月兒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露出兩顆小虎牙，凌空向着自己飛過來。

當她落地後，高挺的瓊鼻幾乎都快貼到寧飛臉上了，寧飛都能聞到她身上醉人的體香，兩人大眼對小眼的互相盯了幾十秒，最後還是寧飛覺得尷尬，故意扭頭岔開話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月兒笑臉盈盈，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吐氣如蘭道：“這裡是封魔湖。”

“封魔湖？”寧飛不明所以。

白月兒皺眉，似乎心裡正在天人交戰，等了半響後，她似乎做好了某種決定，深吸一口氣道：“寧飛，有一件事我一直瞞着你，其實我是妖！還是妖族聖女！”

“什麼？”

聽到白月兒終於承認自己是妖，寧飛反而把壓在心中許久的一塊大石徹底放下，至少白月兒對他是絲毫沒有隱瞞，沒有欺騙。

但白月兒最後一句話卻徹底讓寧飛變色，妖尊之所以屠戮東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爲了迎回聖女，可以說，東荒之所以生靈塗炭，歸根究底還是因爲白月兒。

“東荒被滅並不是我的本心，玄元尚作主張攻打聖地，當我到時慘劇已經結束，我也無力迴天。”白月兒有些急切的解釋道，生怕寧飛誤會。

寧飛沉思了一會兒，他也相信白月兒跟此事無關，在跟白月兒接觸的那短短几天裡，他發現這個女孩子雖然有些調皮，但骨子裡卻是極爲單純善良，更關鍵的是白月兒跟自己有種莫名的淵源，對自己極爲坦誠，他相信白月兒不會騙自己。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短短的一句話，立刻讓得白月兒喜笑顏開，興奮的圍繞着寧飛蹦蹦跳跳，活脫脫的像只小兔子一般，她發出悅耳動聽的歡笑聲，爲了這寥寥數語而歡呼雀躍。

寧飛不自覺的被她的這種心緒感染，嘴角破天荒的扯上一個淡淡的弧度，就這樣，兩人在柔美靜謐的封魔湖中難得的拋卻了外界的紛擾，留下了短短一瞬的快樂時光。

過後，寧飛對外界的情況有些擔憂，還是忍不住道：“各大聖地已經組成聯盟，有人引開了妖尊，其餘人現在都殺上了萬妖山，你要小心。”

“你是在關心我嗎？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

白月兒調皮的眨巴着大眼，笑眯眯的看着寧飛，頓了頓，她抓起寧飛的手，道：“你跟我來。”

“去哪？”

白月兒沒有說話，她看了看面前一望無際的蔚藍湖泊，輕輕一揮手，白袖飄飄，封魔湖的湖水立刻分開爲兩半，現出了一條直達湖底的階梯。

寧飛吃驚的瞪大了眸子，即驚異於白月兒的手段又驚異於這條階梯，他好奇的問道：“這下面是什麼地方。”

“下去就知道了。”

白月兒領頭，屈指一彈，一道瑩白明亮的光團顯現，徐徐飄蕩在前方，將潮溼的階梯映照的一片通透，指引着兩人。

封魔湖中很靜，很幽深，四周的情景很是奇妙，被分開的兩道水簾中，水草飄飄蕩蕩，如無數只觸手般亂遊亂抓。湖水不深，最多十米上下，但是這條階梯卻很長，直通地底，兩人走了幾乎快半個時辰，白月兒才停下身子，開口道：“到了。”

熒光陣陣，照亮了前方，寧飛踏前一看，石階的盡頭已經被堵死，一塊數丈高的石碑正擋在二人的前方。

石碑四四方方卻沒有刻下什麼字，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一條條冒着黑氣的裂縫，無數條繁複的符文如小蝌蚪般不停的浮動遊走，這些怪異的符文像極了寧飛手上的龍符，令得寧飛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手臂。

“寧飛你看出來了吧，沒錯，這上面的符文跟你手臂上的符文同根同源，都出自那塊現在已經融入到你體內的神玉身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寧飛蹙眉，疑惑不解。

白月兒幽幽嘆了一口氣，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似乎是在追憶緬懷，許久之後，她無奈苦笑道：“寧飛，其實上次在東荒我就跟你說過，我們三萬多年前就見過，只是那時的‘你’叫邢夜，並不是現在的你，具體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三萬多年前的邢夜遠比現在的寧飛要強大的多，比人間的神更強，你是從天界下來的！”

這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直震得寧飛頭腦眩暈，他覺得難以置信，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

無怪乎寧飛難以接受，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這種話，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這是事實，九竅玲瓏玉就是你給我的，當時我只是一隻道行淺薄的小妖，連人形都未修煉成功，就是靠着玲瓏玉，我不僅躲過了三萬年前那場連神都難逃一劫的滅世大戰，更是修煉至破虛境，成爲了人間最後一個神。”

“什麼？！”

這又像是當頭棒喝，令得寧飛瞠目結舌。

三萬年前的那場大戰後，衆所皆知，天地大道殘破不堪，無人可以成神，如今白月兒竟然說自己是神，可想而知這對寧飛心靈的衝擊該有多大。

白月兒道：“當時那場大戰，波及甚廣，可謂是天崩地裂，多虧了你留給我的玲瓏玉，才庇護了妖族一批支脈，這也是現如今妖族要比人族強大的根本原因。”

“大戰結束後，人間百廢待興，我找了一處僻靜之處修煉了幾千年後纔出關，後來妖族有人找到了我，請我來到萬妖山。他們感恩我當年拯救了妖族，讓妖族得以延續血脈，一致推選我成爲妖族聖女。”

“爲了方便在人間行走，我告誡過玄元不得將我的身份公諸於天下，因此外界一直不知道妖族內還有個聖女。你還記得剛剛的三護法嗎？”

對於白月兒突然轉向的話鋒，寧飛有些錯愕，但三位妖族護法身上的詭異黑霧讓他印象深刻，自然不會這麼快就把他們遺忘。

看到寧飛皺眉點頭，白月兒這才接着繼續說道：“此處是我妖族的禁地，名爲喪神谷。之前外面布的那層結界就是出自於我手，但那卻是我用玲瓏玉里的靈氣去佈置的，所以你才能進來。寧飛，其實這一個多月以來，我都在找你，無時不刻的找你。我們妖族出了大問題，之前三護法身上的邪氣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那些黑暗現在正在不停的侵蝕着萬妖山，如果不阻止它們，不久後，整個萬妖山都會變成死地！”

白月兒的俏臉上劃過一絲急切，寧飛看了有些心疼。

“我能幫你什麼？”

白月兒盯向石碑，道：“祭祀，加強這上面的封印！大概是一萬多年前，妖族內有人也是如三位護法一樣被剛剛那種黑霧侵蝕，最後變得狂性大發，引起了妖族暴亂。當時，我用盡了所有手段，依舊驅散不了一絲一毫的黑霧，但當我動用玲瓏玉之後，所有的邪魅立刻就被鎮殺。後來我依靠玲瓏玉的指引，終於發現了封魔湖下的這塊石碑，並每隔十年就來此加固一次封印。”

聽到這寧飛明白了，玲瓏玉已經和自己合二爲一、不分彼此了，白月兒沒了玲瓏玉對於飄逸出來的這種古怪黑氣根本束手無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

“我該怎麼做？”寧飛問道，看向那些越聚越多、凝結不散的黑霧。

白月兒眸子閃閃發亮，如黑夜中最明亮的星。

“修補縫隙，徹底將這些污穢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