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神尼，雍容寶相，慈祥肅穆。當聽到獨孤鶴軒借圖時，沒有絲毫驚奇。熟知之人知曉，她與龍淵谷有些瓜葛，但要追溯起來，那還是獨孤鶴軒曾祖公一輩的事。一旁的嬋娟神尼亦是沉默平靜。

兩大前輩真君齊齊轉身，望着獨孤鶴軒。心知，這位英俊非凡的年輕人，已做出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在他這個年齡段能有如此成就的人，似乎只有一萬年左右才能出一個。

雨夜神尼道：“我與師妹料到你會來。既然你知道那圖，也應該知道此圖乃本庵絕秘，絕不能外泄。”

“瀟湘庵神曇祖師乃鴻蒙奇人，曾耗盡心血繪製此圖。晚輩以爲，她老人家絕不會甘心自己的心血白耗。若有一天，此圖若能震古爍今，神曇祖師定會笑納此大禮。”

圖，所指何物？原來，瀟湘庵的二代傳承者中，出過一位號稱“鬼斧神工”的祖師，法號“神曇”。神曇神尼憑藉奇詭才華，繪製了一幅“瀟湘雨神圖”。此圖並不是什麼詩情畫意之作，而是驚爲天人的“艦”圖。此圖隨有不少傳聞，但因瀟湘庵刻意迴避之故，從未曾面世。

獨孤鶴軒此番前來，正爲此圖而來。因爲他很清楚，要想遠征滄海，除非自己打造穿越滄海的水上仙艦。否則，在宗門那裡自己恐怕是不會有機會了。至於能不能成功，要多長時間，暫時顧不得那麼多。

獨孤鶴軒開門見山，道：“晚輩斷不敢借真圖下山，只請二位真君前輩開恩，讓晚輩看上一眼，足矣。晚輩此次前來，沒什麼特殊禮物，唯有這一瓶靈液，供奉二位真君。”說時，拿出一個白色大瓷瓶，打開瓶塞，雙手奉上。

“傳說中的滌魂湯？”雨夜與嬋娟同時開口道，嬋娟神尼道：“師姐，看來你所料不差。笑佛的出現，的確與滌魂湯有關。”

獨孤鶴軒暗自在有些詫異，道：“原來，二位前輩早已知曉三老、四音之事？”

雨夜神尼道：“此事，我二人卻有耳聞。然，這七人皆乃輩分極高之人，行事從來詭秘。是以，從無人具體知曉他們的動靜。如今，你煉製成了滌魂湯，算是直接印證了此事。”

一旁的一清師太道：“滌魂湯，是對人族修士的神魂最爲有益的靈液。人族修士終其一起的修煉瓶頸，多半是神魂與自身力量的不平衡。此湯一現世，修真界定可達到另一個巔峰盛世。”

嬋娟神尼道：“星河一出手，便是令人無法拒絕的重禮。可見，時間之緊迫。”

“好！此圖可借你一閱，限時三個時辰！不過，在此之前，貧尼還有一個條件！”雨夜神尼決定道，“以後，若峨眉山有危難，望星河施主能出手相助一二。不知施主可否應諾？”

“前輩之言，令晚輩惶恐。往後，若有需要，晚輩自當親赴行事。還清前輩寬心。”

雨夜神尼點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幅卷軸，交給獨孤鶴軒。似乎，他沒有請獨孤鶴軒作客的意思，亦沒有讓他坐的意思。獨孤鶴軒沒有資格要求什麼，

只好站在亭子外，認真觀摩手中圖。順着一條條虛虛實實、有粗有細的線條，腦海中形成一個龐然大物。

獨孤鶴軒相信，若不能打造出此神器，便永遠不可能認識到此神器的真正威力。那怕是能完成其萬分之一，足可穿越滄海數萬裡，如履平地。

三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獨孤鶴軒沉浸其中，當卷軸離開手時，才覺是恍惚而過。

耳畔有人道：“你可以下山了！”

獨孤鶴軒醒過神來，發現亭子早已空空。小溪旁邊只有自己一人。但一想到雨夜神尼與龍淵谷的恩怨，只好忍氣吞聲，御劍離開峨眉山。

顯然，他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客人。只有那闊綽的出手，勉強贏得一點點與人交易的機會。是悲，是幸，如同冷暖，唯有自知。

離開峨眉，獨孤鶴軒很快將不愉快的事情忘記，御劍向北。他要去謫仙盟一趟。因爲只有謫仙盟中，纔有自己需要的靈材資源。否則，那幅圖便是廢紙一張。

甘洲距祖洲非常遙遠，獨孤鶴軒一口氣趕了十二個時辰，方纔進入祖洲地界。要想趕到謫仙盟總壇，還得至少六個時辰的路程。但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只能不顧疲倦的趕路。

***

鴻蒙界，祖洲乃是一界之核心地域。故而，被人族劃分爲九大“界域”。顧名思義，便是一盟八家各據一“界域”。謫仙盟總壇所在地，被稱之爲“仙域”，亦稱“仙界”，是九大“界域”的核心地帶。

獨孤鶴軒剛進入祖洲仙界地面，便有一道人影出現，攔住去路。來得是一位濃眉的中年人，他沒有說話，只是祭起一張符籙，幻化成一道穿送門，將獨孤鶴軒帶到一處禁室。

禁室不大，約有三丈範圍。室裡，唯有一張石桌，兩個石椅。一個石椅上早早坐着一位銀髮鶴顏的老者，左手小拇指上挑着一個酒葫蘆，散發出濃烈的酸味。

中年人仍然沒有說話，只是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老者道：“着急忙慌的前來祖洲，所爲何事？”

獨孤鶴軒一看，又沒有坐的份，但轉念一想，自己是有事前來，不是爭這些場面，說道：“回前輩，晚輩前來，是爲尋找一些靈材。”

“你是個實在人，肯親自前來，說明你要找的靈材只有我仙盟中有。然而，我仙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是作生意的主，賠本的買賣斷然不會發生。”老者道，“先把你要的靈材寫下來，再把你的報價也寫上。讓老夫看看再說。”

獨孤鶴軒無奈，只好站着書寫，寫出一個清晰明瞭的單子。再雙手奉上。

“你是按十倍的報價，這是要羞辱我謫仙盟麼？”老頭沒說靈材的事，獨孤鶴軒便感覺到有戲，只聽老頭繼續說道：“這個報價，已經很到位。但是，還不完全夠。老夫需要一千斤黑龍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可能！”獨孤

鶴軒直接回絕道，“我用了那些靈材，未必成功；即便僥倖成功，可利用它能獲得的資源，究竟有幾多，仍是未知之數。我憑什麼用現有的去兌現未知的？”

“如果除你要的之外，再送一柄劍呢？”老者笑道，“帶你來這裡，可不是爲這些雞毛蒜皮之事。一千斤黑龍肉是有人規定的，不可更改。不過，見你帶那麼多人，的確不易，其它的就免了。”

“什麼劍？”獨孤鶴軒沉聲道，“前輩，晚輩有要務在身，耽延不得。”

“你跟我來！”老頭沒有起身，卻是隨手一劃，禁室便已消失不見，繼而是獨孤鶴軒出現在了寬敞的鑄器室裡。鑄器室足有百丈長寬，卻是空空無物。

獨孤鶴軒這才發現，自己剛纔所在的禁室，好像是假的。那個看似跟真人一樣的老頭，亦是虛影。這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虛幻之景，令獨孤鶴軒想到了一個——謫仙盟的“沖虛真君”。這位真君，有仙盟第二真君的隱稱。可見其地位之高、修爲之高，皆是超一流的存在。

“鑄劍的最高境界，便是心的境界。這裡放滿了煉器需要的一切資源，只有你的心境達到了，它們自然會一一出現。”沖虛真君道，“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交付黑龍肉。”

獨孤鶴軒斷定，自己已然沒有退路。聯想到前不久的兩位謫仙盟中的神秘人物，可確定沖虛真君這一安排，定有更深遠的用意。直覺是：助自己突破蕭九仙的“九陽心經”之瓶頸。

心道：若是能利用這個資源，將自己所修的種種神通，進行一次全面的修煉與參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或許，還能找出十三世祖留下的秘密。

猶豫再三，交付沖虛真君一千一百斤黑龍肉。雖然很心痛，但也值得。沖虛真君拿到黑龍肉後，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空氣中。

獨孤鶴軒運轉咒訣，察找周圍存在的物什。良久，什麼亦無法感知。反而，只要一運轉咒訣，頓覺黑暗降臨，吞噬自己，令自己陷入一種無可抗拒的夢魘中。這種夢魘，並不陌生。

“心境！”獨孤鶴軒的意念中閃過這個詞語，頓有所悟，心道：在當前的這個世界裡，自己能做的只能是煉器鑄劍。爲什麼要分心，要思考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自己該鑄一柄什麼樣的劍呢？

突然，心頭一顫，整個人清醒了過來，思忖道：這世上，是不是真有辦法鑄一柄萬斤重的劍？

順着鑄劍的思維開始探索。鑄劍的首要是材料，是鐵是銅還是鋼？意念與神魂的搜尋中，這裡似乎沒有這些靈材資源。是木？是水？是冰？

冰！意念中的概念一形成，一股透心涼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放眼望去，在空間的一角懸浮着一塊棱鏡形冰塊，深紫色，寒氣氤氳。

似乎還算順利。獨孤鶴軒很快突破了一些東西，順藤摸瓜，繼續尋找下去。但這次，他不再一次多思多想，而是慎思熟慮的一件件去想。

許久，輕聲道：“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