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就笑笑,忽然話鋒一轉,說:“明天早上,我去單位一趟,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嗯,你去吧,今天我看老爺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林川點點頭,神色也變得凝重下來。
“行,你先睡吧,我走了!”袁野長嘆一口氣,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看着自己這個發小的背影,林川忽然發現,他似乎一下子變得成熟了不少。
……
回家的第一晚,過的很平淡。
第二天早上,林川早早起牀,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袁野跟老爺子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上班去了。
“小川,你起來的正好,早飯都在廚房,一會兒你跟揚揚自己吃,我還得去單位一趟!”老爺子笑吟吟的囑咐道。
“沒辦法,我也得去單位,你爺倆兒自己安排吧。”袁野無奈的聳聳肩。
看他們表面上很平靜,事實上,他們的心裡都揣着各自的心事。
林川就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今天上午他要跟林一揚回老房子一趟,這麼多年沒回來,也不知道那裡變成什麼樣了。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老房子還在。
好不容易把林一揚叫醒,兩人簡單吃了一口早飯,就匆匆離開了。
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說出要去的地點,司機一腳油門就開了過去。
十幾分鍾後,出租車進入一片紅磚筒子樓裡。
這些筒子樓只有三層高,是過去的那種老房子。現在還在這裡住的,基本都是一些不願意離開的老人。
付過車錢,父子倆從車上下來。
林一揚看着眼前一幢幢老舊的樓房,眉頭微皺的說道:“爸爸,這是什麼地方呀,我們要去哪?”
“呵呵,這是爸爸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林川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心裡不由得感嘆萬千。
一切都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一幢幢筒子樓,整齊的排列着。從老遠就可以看到,一些陽臺上晾着洗乾淨的衣服褲子,還有晾曬的乾菜。
偶爾有一兩個手裡拎着菜筐,似乎要去菜市場的老人,在路過林川身邊時,不注的上下打量個不停。
這不奇怪,在這裡住的多是一些老年人,彼此幾乎也都認識。
現在突然出來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他們自然也會好奇的多瞅上兩眼。
走走停停了好一會兒,沒到一處熟悉的地方,林川都會站在那裡老半天,似乎在回憶童年時的身影。
在距離這片筒子樓不遠的地方,有一條臭水溝。以前那裡成天到晚散發着難聞的氣味,不少居住在這裡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抱怨。
時隔這麼多年,氣味還在,但是已經淡了不少,如果不自己聞的話,根本就很難發現。
不知不覺間,林川領着林一揚,在其中一幢筒子樓前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沒變,還跟以前一樣,就是更老舊了!”林川笑笑,眼睛裡閃過一抹追憶的神色。
“爸爸,你以前就住在這裡麼?”林一揚好奇的東瞅瞅,西看看。
“嗯,想不想上去看看?”林川微微一笑。
“嗯。”林一揚果斷的點點頭。
於是,爺倆一起向着樓裡走了進去。
一直來到三樓,最後在一扇用鐵皮包裹的門前停了下來,這裡就是他以前居住的家。
林川從兜裡拿出鑰匙,剛要準備開門。
就見隔壁走出來一名頭髮斑白,手裡拿着一個鐵盤的大娘。當她看到林川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小夥子,你找人吶?”大娘狐疑的說道。
“呵呵,李奶奶,您不認識我了?”林川看到大娘,忽然笑着說道。
“你……你是……小川?”李奶奶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要說起這李奶奶,可是一個老好人。曾經林川還在上初中的時候,李奶奶的老伴兒就去世了,平時兒女不在身邊,就自己一個人單過。
由於是鄰居,李奶奶跟林川的姥姥關係非常好,家裡一做什麼好吃的東西,總會第一時間想起對方。
這麼沒見,李奶奶的身體已經佝僂了,臉上的皺紋也是越來越多,頭髮更是斑白一片,看不到一絲的黑髮了。
李奶奶似乎很激動,眼含熱淚的連連點頭,半晌才緩緩說道:“好,真好,能回來就好哇……”
緊接着,當她目光落到林一揚身上的時候,明顯的愣了一下。
林一揚則非常懂事的嘻嘻一笑,說:“奶奶好!”
“小川吶,這娃娃是……你的孩子?”李奶奶顯然有些無法相信。
在她的眼中,林川自己還是個孩子呢,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竟然變成父親了。時間流逝,歲月更迭,不知不覺間,都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李奶奶神情激動的拉着林川還有林一揚,就要往她的屋裡走。林川好說歹說,這纔沒有進去。
不管怎麼樣,他也得先回自己的老房子裡,看看再說。
打開房門,一股潮溼的黴氣撲面而來,這是長時間沒人住的緣故。
門口這裡是一個小廚房,面積不大,竈臺上還依舊擺放着那些鍋碗瓢盆,一樣也沒缺。
往裡面走,是一條几米長的走廊,很狹窄,只能容納一個人走過,側面是一個衛生間。
在走廊的盡頭,是臥室,臥室裡面還套着一間小臥室,這是林川以前睡覺的房間。
屋裡的擺設什麼都沒有變,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連位置都沒有動過。
雖然屋子裡已經積着一層灰,但卻是薄薄的一層,顯然是有人經常來這裡打掃。而那個人,自然就是林川的發小,袁野。
看到家裡這熟悉的一切,林川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姥姥的身影似乎也在這個時候,重新出現在了屋子裡。
林川在剛出生不久,父母發生意外去世,姥姥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他養大。老太太沒什麼文化,大字不認識幾個。
年輕的時候,爲了多賺點生活費,在工廠裡專門幹一些男人的活兒,這讓那些大老爺們,也不禁豎起大拇指。
後來,老太太歲數大了,力氣活是幹不動了,就經常在家縫縫補補,幫鄰居做一些針線活,賺點買菜錢。
就在林川上高中的時候,老太太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開始學習認字。
那個時候,經常就看見她,戴着一副老花鏡,坐在窗戶下面,雙手捧着書,表情非常認真的看着上面的字,生澀的念着。
這一幕的一幕,就像是電影畫面一樣,在林川的腦海裡快速的劃過。
不少往事,也歷歷在目的回想起來,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爸爸!”林一揚不知道爲什麼,爸爸竟然哭了。
這好像還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看到爸爸哭的樣子。不由得,他的眼睛也跟着紅了起來。
林川連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擠出一絲笑容,說:“走,去爸爸的房間看看!”
林一揚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隨之把剛纔就要流出來的眼淚,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推開門,林川曾經的房間面積很小,除了一張單人牀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一些動畫人物跟明星海報,貼滿了整面牆。
林川環顧一圈四周,蹲下來從牀底下拉出一隻方形木盒。
可這是他曾經視如珍寶的‘百寶箱’。
林一揚好奇的盯着百寶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林川神秘一笑,將蓋子上的灰塵吹掉後,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他兒時玩過的東西,還有一些是從其他人手裡贏過來的戰利品。
比如一把塑料手槍,現在看起來做工很粗糙,但在那個時候,可是林川最寶貝的東西。還有一大堆玻璃球,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贏回來的。
林川把這些東西,一樣樣的哪出來,沒一件都有着曾經讓他自豪的歷史……
作爲一個小男孩,林一揚對這些‘寶貝’也是愛不釋手,拿在手裡不停的把玩着。
“爸爸,這些東西可以送給我麼?”
“當然可以,這可是老爸小時候的百寶箱,從今天開始就繼承給你了,你要一代代的傳下去,讓你的兒子、孫子、重孫子都保存好,記住了麼?”林川笑着說道。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把它們保存好的……”林一揚變得很開心,將這個具有傳承大任的‘百寶箱’抱在懷裡,十分嚴肅的點點頭。
隨後,林川在屋子裡,又到處看了看,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出一看,竟然是袁野打來的。
“喂,小川,你在哪呢?算了,不管你在哪,現在馬上到電視臺來,需要你救急呀!”還沒等林川說話,袁野就焦急的搶先說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慢慢說,彆着急!”林川眉頭一皺。
“哎呀,現在沒時間跟你慢慢解釋,對了,老爺子回家了,你把揚揚先送回去,然後自己過來,馬上,快點。”袁野說完這句話,電話被掛斷了。
聽着裡面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聲,林川苦笑着搖搖頭,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