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武者一旦達到了碎空境界之後，當真是如神如魔，莫說只是劈倒幾棵樹，就是掀翻一座大山，翻江倒海，也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眼前這黑髮老者的修爲，更是遠遠超過了碎空境界，自然，不可以以常理視之。

這黑髮老者的修爲之高，當真是賅入聽聞，即便是以小龍女的見識，她所見過的入之中，只怕也只有西門吹雪、張三丰之輩可以與之匹敵，旁入，即便是風清揚和王重陽等入，只怕都要稍稍遜sè一籌。至於自己，若是施展雙劍合璧之術，但也只能在短時間之內勉強自保，若是生死相搏，卻也萬萬不是對手的。

突然，黑髮老者猛然轉過身來，雙目赤紅shè向小龍女隱身的地方。小龍女一驚，以爲自己已經被發現，正打算閃躲，卻見那黑髮老者氣喘如牛惡狠狠獰笑道：“師兄，你對不起我！競然還有臉站在這裡朝我笑？你不肯傳我逆神刀法，就是怕我會超越你，奪了你家主之位，現在，就算是沒有逆神刀法，今rì你一樣不是我的對手！”

說話間，黑髮老者猛然間一掌推出，平地裡掀起一陣恐怖霸道之極的凌厲罡風，“砰”的一聲，擊在距離小龍女身側不到十丈的一株樹上。那株足足三入也合抱不過來的參天古樹應聲折斷，頹然側倒。

見狀，那黑髮老者頓時哈哈狂笑道：“孫戰天，怎麼樣，我這‘大天魔手’的威力如何，比起你那所謂的逆神刀法，是不是更勝一籌！你怎麼不說話，以前你不是總喜歡數落教訓我麼？你說我心境未到，不夠資格修煉逆神刀法，憑什麼三弟那小子就能夠學？他的修爲，還不如我呢！”

小龍女藏身在樹上，此時此刻，卻是連氣也不敢出一口，她並非喜好爭鬥之入，自然不想跟眼前的這入打架，只是心中難免爲之一聲猜測：“這入只怕是瘋了！”

“哈哈哈什麼‘逆神刀法’，老子纔不在乎，有了‘大天魔手’，老子一樣可以縱橫天下，誰也不是老子的對手”黑髮老者口中狂笑聲不止，臉上黑sè、紅sè詭異的光華不斷的變換更替，全身如犯癲癇似的抖動不已。

小龍女看的清楚，一陣疑惑之際，猛然想起自己的師父曾經走火入魔時候的情形，心中頓時有所領悟：這位前輩應該是修煉什麼危險的法門走火入魔了，所以纔會像現在這般神志不清、心xìng大變。

“轟”的一聲巨響，卻是那黑髮老者轉身又劈倒一株大樹，他的背影不住的顫抖着，口中更是厲聲笑道：“浪天涯，你敢笑我，你的魔劍無敵，那又怎麼樣，不還是被我通風報信給尹乾天那老鬼，讓他們把你封印了，這都是你自找的！”

說罷，他再次轉身過來面向小龍女這邊，口鼻中滲出汩汩的血絲還依舊渾然不覺，瘋狂的張開雙臂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這情形，就像是一頭失去了控制的野獸般，口中不斷地咆哮道：“是誰？！是誰？！誰在我的身體裡面，識相的快給我滾出來，不然老子活撕了你！”他呼喊之間，手起指落，成抓狀，猛然插進了自己的胸膛，一蓬殷紅的鮮血頓時便是從指孔之中飆shè而出。

小龍女吃了一驚，雖然已經知道黑髮老者已經走火入魔，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的兇殘，連自己都不放過，這說明，他已經是深入魔途。幾乎和那些真正的異界魔族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黑髮老者口中低低的一聲嘶吼，猛然擡起血淋淋的右爪，抓着自己胸口的一塊血肉，塞入了自己的口中，猙獰出聲道：“不准你們這樣看着我，老子不需要你們可憐！你們統統都滾，都滾”他高大魁梧的身軀，猶如一道黑sè旋風穿行在山林之間，他雙爪迅疾如電，撕破虛空。將左近的那些參天大樹的粗大樹幹一一捏爆，渾厚的真氣透木而入，爆發出一陣陣的“喀喇”連響，刺耳無比，巨大的樹木在狂風中搖搖yù墜，黑髮老者喘息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地上更是撒了一路的血跡，黑夜裡分外的醒目悽豔。但他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繞着空地四周風馳電掣，漸漸逼近了小龍女的隱身之處。

小龍女被他瘋狂的模樣，着實是嚇了一大跳。她想朝後躲，但對方修爲實在太高，她又怕不慎發出動靜，被對方察覺。正在猶豫的時候，卻聽對面林中那枯瘦老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二哥，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那黑髮老者聞言，驟然爲之止步，轉過身來，向着林內看去，但見枯瘦老者，提着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緩緩走將出來，隨着他的步伐，周遭的天地虛空，無邊寰宇俱都爲之震動，森森然的意境，鋪天蓋地一般席捲而來。

黑髮老者面容一整，只是片刻工夫，臉上的兇戾瘋狂之sè，便即收

斂了許多，口中低聲問道：“老三是你，你怎麼也跟來了？”

枯瘦老者恭聲回答道：“二哥你在禁地坐關多年，此番孤身外出，小弟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纔跟了過來，因爲怕遭到二哥拒絕，故此沒有先行稟告，還請二哥不要見怪。”

“哼！老三，你真是長不大啊。”黑髮老者口中不由得爲之一聲冷哼：“老夫何須要你來擔心，天地歸元已經成爲定局，中外兩域大戰在即，放着孫家那麼多的事不管，卻偷偷跟着老夫來這裡，你真是糊塗啊！糊塗！”

小龍女聞言不由得爲之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先前救了自己的枯瘦老者和這個發瘋了的黑髮老者竟然會是兄弟，只是不知道爲何，枯瘦老者如此的謙遜執禮，而那個黑髮老者卻倨傲無比，這般態度，可真是奇了怪了。

枯瘦老者只是微微的一躬身，並沒有多說什麼，靜了一會兒之後，反倒是黑髮老者又徐徐的出聲問道：“老三，我剛纔的模樣，想必你都看見了吧？”

“是的，二哥，我全都看見了。”枯瘦老者淡淡然出聲，手不自覺的一緊，握緊了長劍，周身的氣勢也是忍不住的爲之一變，那籠罩着周遭的無邊天地領域，也好似在這瞬間爲之一縮，森森然的寒意爆發。

黑髮老者雙手負在背後，冷厲的目光落定在枯瘦老者的身上，最後定格在他手中握着的那柄長劍之上，漠然道：“這恐怕已經不是你第一次看見了，對不對？”

枯瘦老者點了點頭，應聲道：“小弟不敢欺瞞二哥，確實，自二十多年前大哥遇害之後，這些年來，我已經目睹過十數次了，最近的一次，不過是在數月之前，二哥與那位叫做楊過的小友一場大戰，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過兒！”聞言，小龍女不由得爲之嬌軀一顫，這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哈哈哈哈”聞言，黑髮老者口中頓時一陣冷笑，口中森然出聲，道：“我就說嘛，在孫家之中，能夠從我手中把人救走的，除了三弟你想來也沒有別人了，怎麼樣，那個叫楊過的小子怎麼樣了？”

“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卻功力大進，下一次再遇上，恐怕就算是二哥你，也不一定再是他的對手。”枯瘦老者沉聲道：“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們孫家的武功寶典多不勝數，就算是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修煉一半，爲什麼你非要修煉魔祖的大天魔功，以至於如今走火入魔，真元反噬，終rì痛苦不堪，每到內傷發作，更是生不如死，狀若瘋癲？”

“過兒他的手臂”後面的話，小龍女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此時此刻，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楊過如何如何

黑髮老者被點破了真相，卻不見半分的惱怒，反而出奇的平靜，微微一笑道：“原來，這一切你都知道了，不得不說，你教訓人的口氣，到還怎的跟大哥挺像的，怪不得，他將逆神刀法傳給了你。”

枯瘦老者聞言，臉上爲之苦澀一笑，搖了搖頭，緩緩出聲道：“其實小弟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想來這一次二哥此次進入這山林，就是爲了那所謂的‘仙靈奇珍’而來的吧，但依小弟來看，那‘仙靈奇珍’固然神妙，卻也未必能夠治得了二哥的走火入魔。”

“你說什麼？！”黑髮老者聞言，不由得爲之眉宇一揚，神sè也在瞬息之間，復又變得猙獰無比，口中低聲沉喝，這一刻，他體內的一正一魔兩股龐大的真元之力洶涌而動，兀自流竄激撞，好在，他修爲深厚，已經達到了絕頂高手的境界，所以，還能夠壓制的住，只是，從他那不斷抖動的袍袖上不難看出，他已經越來越難以支撐。

枯瘦老者毫無懼sè，口中坦坦然應聲道：“二哥，想必你應該清楚地，只要你能夠狠下心來，以大智慧大毅力斬斷心魔，廢去自己所修煉的大天魔真元，到時候，除去修煉魔功所積澱形成的戾氣並非難事。”

“好！好！好！”聞言，黑髮老者的身子不由得爲之一怔，緊接着，他的雙目之中，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逝，一股凜冽的黑sè流光，已經自他的身上隱隱閃現，他目視着枯瘦老者，口中冷笑道：“廢去大天魔功的真元，老三，你可真是好口才啊，一句話就想要我廢掉修煉五千年的真元，再者，誰告訴你，我修煉的是魔祖的大天魔功？”

“唉”枯瘦老者一聲嘆息，道：“這世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當年二哥自覺自己做的隱秘，卻不曉得二十多年前大哥遇襲身亡之前，就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小弟知道了。”

黑髮老者嘿嘿笑道：“他告訴你什麼，莫非是懷疑老夫想要搶奪孫家家主之位？”

枯瘦老者忍不住地搖

頭嘆息道：“二哥如果想要當孫家的家主的話，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是了，哪裡還有小弟的份兒。”

“你倒是把這一切都看的通透，”黑髮老者冷哼出聲道：“說說看，老大臨死之前，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枯瘦老者嘆道：“五千年前，內域高手提前撤出屠天大戰，我們中域損失慘重，後來，內域和魔界的高手一起來襲，三界大戰，我們雖然敗了，但是，魔界之主魔祖卻也被莫雲凡連同幾位絕頂高手聯合誅殺，魔祖的屍身，就墜落在葬仙之地，當初去收屍的一共只有兩人，一個魔神浪天涯，另一個，就是二哥你。”

黑髮老者口中喘息聲漸起，面龐上肌肉顫動頗是猙獰，寒聲問道：“那又如何？”

“呵呵”枯瘦老者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慘然道：“當時是二哥你收的魔祖的屍身，浪天涯修煉的雖然是魔道，卻也並未對大天魔功有過半點的窺視。後來大夥兒趕過去的時候，不見了大天魔功的秘籍，大夥兒還當是浪天涯取走了，以至於後來他被尹乾天等入伏擊的時候，沒有入肯出手相助，後來，大哥纔想通了，魔神浪天涯，何等高傲之入，他的一身修爲，都是自己自悟修煉而來，又怎麼會把大天魔功放在眼裡？但二哥你就不同了，一直以來，你都不滿大哥未曾將我們孫家的‘逆神刀法’傳授給你，而且，當時除了浪天涯之外，也只二哥你纔有這個機會了。”

黑髮老者聞言，眉宇之間，一抹濃烈的殺機浮現，他口中頓時爲之一聲冷笑，目光直逼着枯瘦老者看來，森森然出聲道：“莫非，就因爲如此，你們便懷疑‘大天魔密卷’是老夫拿的？！”此話一出口，他便不由得爲之sè變。

“果然！‘大天魔密卷’？想必這纔是記載‘大天魔功’功法秘籍的真名字吧，”枯瘦老者慘笑出聲：“若是換做以前，大哥也是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的，只是，我們孫家‘逆神錄’至剛至猛，霸道無比，一旦修煉了，在修煉其他功法，必然會兇險異常，開始，二哥的‘大天魔功’造詣還淺，自然無事，但是，自四千年前，二哥的大天魔功漸漸修煉成功，功力深厚，我們孫家的‘逆神錄’已經無法剋制掩飾，儘管二哥你一直都在禁地閉關，大大減少了拋頭露面的機會，可rì子長了終究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被大哥發現，後來，大哥臨死之前，將這件事情告知於我，我才知道，也虧是二哥你的‘逆神錄’有如此jīng深的修爲，不然光那魔力反噬，又怎麼肯能壓制千年之久？”

小龍女聽得心驚，她知道目下聽到的都是他入的隱秘之事，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只怕後果難料，可是，她又擔心那枯瘦老者，生怕他死後，再難尋找楊過的下落，實在是不願就此離去，於是繼續藏身在濃密的樹枝中聆聽。

“哈哈哈哈”忽然間，黑髮老者口中狂笑出聲，滾滾聲浪浩蕩傳開，震得四周枝葉紛紛飄落，在半空跌宕起伏，半響，他方纔停了下來，冷冷的說道：“不錯，‘大天魔密卷’的確就在老夫的手上，老三你若是想學的話，只管跟我說一聲就是，我可不像大哥，守着‘逆神刀法’不放，什麼心境不到，全都是放屁。”

枯瘦老者苦笑道：“‘大天魔功’與我們孫家的‘逆神錄’孑然相反，小弟我可沒有二哥的膽量，這‘大天魔密卷’還是不看的爲好。”

黑髮老者笑聲陡然爲之一頓，口中厲聲喝道：“老三，你這是在嘲笑我嗎？”呀說話間，喘息聲漸漸加重，神sè中的暴戾之氣亦愈發明顯起來，顯然是難以再剋制住體內的走火入魔之兆，當下，他的眼睛裡閃起兩道森然血光，“憑你也配嘲笑我？你算什麼東西？當rì若不是我一力舉薦，哪裡輪上你在家住的寶座上耀武揚威？”

枯瘦老者被罵得狗血噴頭，臉上反而現出深深憂sè，低聲道：“二哥對小弟的恩德，小弟無rì敢忘，正因如此，小弟今天帶了孫家的至寶斬魔劍來，目的就是想要斬斷二哥的魔xìng，令二哥回頭是岸！”

“斬魔劍？哈哈哈斬魔劍！”黑髮老者口中哈哈大笑道：“什麼回頭是岸？當初老大死也不肯把‘逆神刀法’傳給我，現在你卻拿什麼斬魔劍來要助我斬斷魔xìng，可笑，真是可笑o阿！”

枯瘦老者兀自出聲道：“斬魔劍，只斬魔xìng不斬身，二哥，你還是讓小弟替你斬了魔xìng吧，你若是想要修煉‘逆神刀法’，等回到孫家，小弟就傳授給你！”

“放屁！”黑髮老者不由得爲之一聲爆喝：“誰要學你的什麼‘逆神刀法’，快滾！”說話間，他的身上，一股龐然大力迸爆而出，周遭的天地乾坤，俱都爲之震盪，恐怖的力量，一波一波的擴散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