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日本，各方面都已開始籌備，在這個信息落後的時代，大明又沒有主動侵佔名義上藩屬的例子。

所以，日本方面是毫無準備的，1點準備都沒有。

甚至因爲海島獨特的環境，很多人只能看眼前，連大海外面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種封閉的條件下，培養出來的民族性格自然是盲目的，自以爲很安全，且自以爲是。

現在的日本還不是幕府末期，現在正是德川幕府的上升期，久經動亂的那1輩人還活着，人心思定。

可真的可以直接動手？

不，先要弄個正兒8經的出兵藉口才行。

你不能說我自己財政困難，我9是來搶你的……注重名義的時代，要含蓄。

難道要藉口我大明水師軍士於日本海域失蹤，逼日本交出人？

這個太拙劣了，很早以前和天啓談日本的時候，9有了現成的出兵理由，可以逼着日本不得不打。

你們的皇室不是萬世1系嗎？不是叫天皇嗎？把這個尊號去掉！

被葉向高丟車保帥，也爲皇帝背了黑鍋的前宣大總督王化貞回京，被降級委任爲4夷館管事。

4夷館隸屬於翰林院，與鴻臚寺職權攪合在1起。說白了，9是研究周圍藩屬、民族風俗、文化、語言的1個機構，乾的是調查、記錄周邊特定的藩屬或衛所羈縻制度內的民族變遷。也爲鴻臚寺那邊培養專業的翻譯，及提供資料。

比如萬曆時期9有1位翰林掛職在4夷館，去遼東採風。當時的女真3部還沒反，建州也沒有獨大。

這位翰林……怎麼說呢，他被遼東女真的風俗嚇壞了。

這是妥妥的黑歷史，女真少女出嫁前，要舉行1個成人儀式，由薩滿舉行，生父若在則生父上場，生父不再，則由薩滿手裡的工具代勞，將少女變成婦人……

如果第1胎很不幸的中槍了，別擔心，在人家看來這是天賜的榮耀……

他們話是這麼說，實際上對長子防範還是挺嚴格的，對於幼子則1貫而言是極爲寵愛的。

所以，長子繼承製在女真人那玩兒不轉，他們與蒙古人差不多，流行的是幼子守家、養老，由幼子繼承家業的傳統。

這位翰林回京後給朝廷打報告，說是國土內還存有這樣駭人的風俗，有傷國體。

朝廷的回答是，這是人家地方上的傳統，我們不要過多幹涉了。潛在意思9是別去惹麻煩，你爲了人家好，人家可能還恨你多管閒事，是有可能鬧出邊患的事情，畢竟和民族部落傳統、信仰扯上了關係，能少1事9少1事。

4夷館9是這麼個工作，1等的藩屬歸鴻臚寺，或者是和西夷諸國打交道，都是由鴻臚寺這個最正式的部門打交道。4夷館管的9是2等藩屬，或者在內地、邊塞周邊卻風俗、言語迥異的羣落。

朱弘昭的意思9是派人以4夷館的身份過去宣告聖旨，責令德川幕府歸政於皇室，並逼迫日本皇室去帝號，以郡王爵爲之前的狂妄進行請罪。

德川幕府會還政？皇室會去掉帝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誰聽了服軟，誰直接倒臺。

7月22的下午，西苑釣魚臺，朱弘昭與葉向高垂釣，說起了這個事情。

他的意思9是讓王化貞去1趟，戴罪立功。這看起來是9死1生的事情，出去只要完完整整回來，以王化貞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王化貞在下宣大修水壩，完全是在爲他背黑鍋，他覺得這個人用的稱手，貼他的心。

葉向高最有出息的兩個學生，王化貞和成基命，他也希望王化貞能留在朝堂。有王化貞支持，成基命下1屆競選首相或搶佔關鍵位置相對而言容易1些。

可以4夷館的身份去，實在是太過唐突。

仗要打，可禮儀上面不能出差錯，雙方交戰不斬來使是這麼說的，可平白降低1個檔次去幹事情，擺明了9是侮辱日本人。

見葉向高沉默不應，朱弘昭也不在意這些小節，沒有形成正式決議前，都是可以改的。

不過，適當的給點壓力也是有必要的，轉着滑輪看了看光禿禿魚鉤，朱弘昭道：“在昌平充軍的錢龍錫似乎有這個意願，各處數次舉薦此人，葉公怎麼看？”

“他不行，錢龍錫清於言表，徒有虛名。”

葉向高很清楚錢龍錫這個東林2代中堅力量是個什麼德行，雙手握着魚竿緩緩道：“這些人不能不用，又不能大用。派使節下向日本，必須是可靠人選。若貪生怕死，會泄露軍情部署。”

“李邦華如何？在東林舊人中，葉公、袁公兩支人馬還是能做實事的。”

朱弘昭又將負責賑濟京畿災民的兵部右侍郎李邦華擡出來，兵部因爲其特殊性，在改制之前，可以有1堆外派的尚書，更有1大堆的侍郎加官。可兵部堂官只有3個，稱爲戎政尚書、戎政左右侍郎。

算戰功、資歷，李邦華是夠格的戎政右侍郎。

葉向高撫須沉吟，他知道皇帝在逗他，可他真賭不起，王化貞能否直接啓用，9在這1次了。

“皇上，給個鴻臚寺少卿的位置，代理暫署也成。4夷館的確不方便外派，不僅是老臣私心作祟，也是在爲鴻臚寺做考慮。4夷館受翰林院提轄調管，又摻合藩國交際，政出兩門，已生出不小的積怨。”

翰林們的手很長，在原來朝政排序中他們是第3梯隊，清清閒閒攢夠資歷進入6科歷練，9成了第2梯隊的儲相。若機會不好，9去詹事府掛職，詹事府已被翰林系滲透、掌控。

而現在，皇帝的侍從司從各個方面抽調精幹人手，擺明了在搶第3梯隊的位置。9連今年的狀元郎餘煌都不看好翰林，進入侍從司歷練。

寒窗苦讀十年，爲的還不是當官？

考中進士依舊在翰林院過寒酸日子，爲的還不是厚積薄發做更大的官？

很多翰林老人都急瘋了眼，以後翰林院旁落，他們將是第1批倒黴的翰林，也可能是唯11批。

天啓2年的狀元郎文震孟年紀輕輕中舉，考了整整3年，十科，總算在5歲時考了個狀元回去。

9連他外甥姚希孟，都在萬曆47年考中了進士，這個當舅舅的人，改了個名字。你希孟能中3甲進士，咱9震孟，這不，剛改了名字，9考中了狀元郎……

文震孟不考進士以舉人身份照樣可以做官，爲什麼硬耗了3年？爲的還是爭這個第3梯隊的機會，而現在新皇新政，搞出來的侍從司軍政、大內都管，完全9是1個原版小內閣。

這樣下去，翰林院還有出路？

從侍從司設立開始，9鬧彆扭，在報社上靠筆桿子含沙射影戰鬥，或者在京師各地書院面對面因爲1些小事情徹夜不休的辯論，爲的還是表現翰林院的能力，展示他們正統的第3梯隊是有能力的，展現他們的能力給皇帝看。

光展示是不夠的，還要添麻煩，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葉向高也被翰林們弄得頭疼，他沒精力整頓翰林們的嘴皮子，嘴皮子事情最沒用，也最耗時間，也最有可能惹出大禍端。

藉着4夷館的事情，提出翰林院手太長以示不滿。

翰林院從開始至今，1直是獨立運行，裡面的老資格翰林，都是可以找葉向高喝酒，葉向高不方便推辭的人物。

翰林院以前獨立運行，從進士精英中補充血液，向外擴展，滲透6部6科5寺。現在也差不多，還是獨立運行，皇帝不去管，相府也沒有直轄督管。這是1個自由的後備官員教育基地，爲了保住自己的唯1性，做事有些出格了。

“既然4夷館是以外交爲主，那9併入鴻臚寺，以鴻臚寺少卿兼任4夷館提調。如此，葉公可滿意了？”

朱弘昭也覺得翰林們過於張揚了，他不可能讓侍從司做大，侍從司龐大後，必然與相府等3司起矛盾。他的定位9是以後後備官員避免被翰林出身這1條潛規則限制住，給更多有能力的人1個機會。

新科進士進入翰林院的流程在他看來比較扯淡，選出來的3名貢士在殿試前是沒有層次區分的。1甲、2甲、3甲都是由殿試決定的，以當廷策對爲考覈標準。當然，長得好看的人，排名會高1點。

換言之，大明2甲進士出身的人，9沒有長得難看的。幾乎以相貌、氣質、體形、談吐決定的名次，2甲前2，或前十幾人進入翰林，憑的是運氣和相貌，未免有些……奇怪。

葉向高自然滿意，剁了翰林院自留地1刀，警告了翰林又保證了王化貞的安危，他自然滿意。

翰林院的自留地很好收拾，相府是不方便去管，皇帝是沒心思去管。兩邊1合計，拿捏翰林院不難。

又換了話題，道：“皇上，如今後位空懸，京師朝野士民多有議論，人言可畏。選秀1事皇上以朝政革新缺錢爲由拒絕，這冊封皇后的錢，我們相府決定罷京師百官1月俸祿，擠也要把這個錢擠出來。”

說着，老頭呵呵笑了起來。皇帝有決斷又能聽人言，耍耍小性子也是可以的。可給老頭兒耍，老頭兒也有應對給你出難題。

誰不知宮裡大李、小李爭寵，1個單日，1個雙日把皇帝給承包了？

可大明又沒有同時冊立兩個皇后的先例，這9是1個讓皇帝十分爲難的事情。

朱弘昭愕然，眨眨眼睛道：“諸卿爲國事操勞，日子過的也艱難，這事還是算了，容後再議。聽說，葉公最近的忘年交來了京師，打遍京師棋界無敵手。葉公何時有空了引薦引薦，朕也瞧瞧我大明的少年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