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8夜,朱弘昭1家子身穿布袍棉衣來坤寧宮赴宴,徐青雀被李秀娘牽着,在這裡改口,也正式受賜國姓,改名朱青雀。
他是朱弘昭義子,並沒有享受到魯系子弟的5行輩分賜字。而朱弘昭封齊王,也是宗室底層還是非帝系的各藩底層出身封藩王,這是首次,有些問題沒有規矩可循也9拖了下來。
比如齊王1系下1代子嗣該用哪個譜系來命名,是魯藩的輩分行字,還是由皇帝另賜?這事天啓拖着沒下決定,所以9算要給朱青雀正式改姓改名,這改名也是1筆糊塗賬。索性,以他義子的身份,將改名1事給省掉。
“兒臣拜見父王。”
朱青雀是比較畏懼朱弘昭的,他稀薄的記憶裡,只知道很多人見了朱弘昭要跪。在李秀娘告誡下,他跪在堂中3拜9叩首。
這孩子粉嫩嫩,大眼睛很招人喜歡,天啓在1旁看着也是心裡喜歡的緊,扭頭看向張嫣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祖娥,朕該怎麼封賞這個孩子?”
“孩子歲數小,受不得重封,賜套蟒服先穿着,等歲數大了封侯封王你們兄弟再籌劃吧。”張嫣看着朱弘昭抱起朱青雀,那股洋溢着的傻笑,很能感染人。
天啓微微頷首,扭頭對朱弘昭說:“這事聽皇后的,這孩子將來有出息,朕封他做都督。你也要好好教導,別讓青雀在錦衣玉食中荒廢了。”
“皇兄放心9是,先王用棍棒告誡臣弟,說是棍棒出孝子。這小子若學壞了,臣弟1頓棍棒下去,也能給他糾正了!”
說着,朱弘昭掐掐朱青雀臉蛋,疼得朱青雀淚珠子懸在眼眶,小嘴咧着強忍着。
李秀娘過來掐1把朱弘昭,奪過青雀瞪1眼朱弘昭。
天啓故作不視,心裡感嘆這民間的女子9是潑辣,又有些後怕看1眼皇后張嫣,張嫣對他笑吟吟回了1個笑臉,又轉頭看向朱青雀,眼神中滿是遙想,或許她的孩子,也會這般可愛招人心疼。
此時的弘賜堡,大同城北部官道上唯1的大型堡壘,正在遭受蒙古人的進攻。塞外的蒙古人急着打通南下的通道,爲的9是把林丹汗救出去。如果林丹汗死在那裡,整個蒙古會4分5裂,那樣的蒙古只會成爲大明與建奴的盤中餐。
即使各部再鄙視林丹汗失信先後更替信仰,也看不起林丹汗近來越來越昏聵的舉動,可林丹汗只有1個,連個子嗣都沒有,這9使得他們必須保證林丹汗的安全。
哪怕林丹汗只是1杆旗子,那也不能落在明軍手裡。
弘賜堡北部長城腳下的拒牆堡、鎮羌堡互爲犄角,在劉高旭與虎英的鎮守下也只是勉強自保。他們作爲2線部隊,不受劉時敏信任,自然所部並未大規模列裝優良火銃與炮隊。
火器1直由南京大營和北京兵杖局負責製造,劉時敏在大同研發火器已經擔了不小的風險。若不是火器質量過硬,何衝又靠火銃標營立下大功,劉時敏的行爲雖有天子默許,但早晚是要遭到彈劾的。
爲了減少麻煩,劉時敏也不敢大批量製造火銃,1來是經濟和工匠數量跟不上,2來9是擔心大規模列裝火器成爲科道官集火的靶子。
9邊各鎮,甚至是遼鎮都沒有專屬的火器作坊。1旦大同鎮的火器作坊不受控制,各地邊將效仿,大規模擁有火器,對朝廷來說9是1件麻煩事。到時候處置,必然引發9邊震盪,不處置,這些邊將只會得寸進尺。
當將軍的再昏聵,也知道手底下的士兵戰力高了,他們纔會安全,有安身立命的本錢,也有撈取軍功的本錢。齊王和何衝對火器的使用分別立下大功,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了各地邊將,不是火器不行,是火器質量不行!
只要火器質量上去,是個人9能立下大功!
順着這個邏輯,9邊將領此時對優良火器的嚮往之心,等同於對軍功,對升官發財,對揚名立世的嚮往。可朝廷開始革新各處官坊,但倉儲裡面的陳舊火器怎麼辦?
只能發放給1些戰略位置不緊要的邊鎮,如太原鎮、甘肅鎮乃至是延綏鎮。得到質量參差不齊的火銃,對這些邊將來說9是雞肋。他們想要質量優良的火器,不是壓艙的破爛貨。
再說,朝廷此時新打造出來的優良火器是優先補充到赴遼軍以及遼軍手裡的,1旁還有1個東江鎮嗷嗷待哺,其他各鎮,先等着去吧。
既然朝廷不給,那他們只能私下設立工坊,打造優良火銃並以這些火銃代替軍中的劣質火銃。設立工坊是需要成本的,可想要撈取軍功不下成本怎麼可能有這種好事情?
所以大同開9邊之先,劉時敏非常的危險。1旦9邊將領效仿,他劉時敏首當其衝。他是宣大鎮守太監監軍又如何?是天子家奴又如何?言官彈劾的9是天子家奴!
儘管他身爲齊王之師,這1點有些令言官束手束腳,可該彈劾的還是要彈劾。畢竟,齊王也是講道理的。9邊重鎮不能擁有火器作坊,這是朝廷的共同底線。
當然,他們追究這事的時候肯定會忽略齊王府的匠坊:這明明是齊王打造玩具的匠坊,怎麼會是打造火器的匠坊?齊王府工坊出來的火器?胡說,那分明是齊王千歲的玩具!
誰找齊王的麻煩,那9是找皇帝的麻煩,1旁還有魏忠賢這個閹賊虎視眈眈。惱怒了皇帝,放鬆狗鏈子,有的他們苦頭吃。
弘賜堡告急,而大同守軍只有剛剛趕來的劉時敏的3千標營,無力支援。圍繞大同的各地戍堡兵力也是捉襟見肘,大同精銳力量隨何衝、盧象升南下圍堵林丹汗,其餘兵力佈置在塞外玉林、鎮虜兩城。
太原鎮又因爲晉商的事情,軍中牽連是成批成批的,王威已經砍掉了原來的太原鎮總兵,正在這裡大殺特殺,全面清洗太原鎮邊兵,掃除其中與晉商勾結,或者乾脆9是晉商子弟充當的將領。
這樣的太原鎮,還是在延綏鎮幫助下鎮壓了內部不穩定因素。現在王威根本不敢放太原兵出營,1出軍營9會失控,更別說支援大同。
山西各地晉商餘孽作亂,飛熊、神策兩衛,神機營7部都抽不出力量北上支援。此時此刻,能支援大同的只有宣府鎮兵馬。
而這裡,卻出了1點點小分歧。
1直當傀儡的王化貞突然跳出來主張輕騎出塞,由後方抄擊,將這夥入塞被堵在弘賜堡的蒙古兵再給堵在塞內,這個提議很有誘惑力。
再說弘賜堡丟了,還有大同堅城擋在那裡,更能聚集蒙古騎兵,到時候再把弘賜堡打下來,9能將這兩萬多蒙古騎兵堵截在大同1帶。
現在北線軍功最大的是何衝,以及東路舊將。而趙率教、渠家禎、王樸等人在宣府鎮,並沒有撈到實質軍功。現在大同告急,他們都想從宣府鎮出兵,撈1票大的。
掌握宣府鎮騎兵力量的是趙率教,王化貞的抄擊策略很符合趙率教的胃口。可他有些猶豫,萬1大同鎮失守害了劉時敏性命,他相信齊王肯定會將宣府鎮此時的將領給洗了。
現在齊王掌控着軍機處,間接掌控了全國兵力調動與將領升調貶斥。是貨真價實的‘天下兵馬大元帥’,距離小說中的‘1字並肩王’9差1線。
文官們那脾氣9是怕齊王,也要裝出1副問心無愧的德行和齊王掰腕子。而武將們更純粹,天下武將對利害關係看的格外清楚,他們9是畏懼齊王,這個不需要掩飾。
宣府城中宣大總督官衙,裡面還在因爲如何出兵解救大同而爭論。提議的王化貞,他的內心並不堅決,猶猶豫豫不敢下死命令。他作爲宣大名義上的總指揮,他不肯揹負責任,趙率教又怎麼敢挑頭?
同理,王化貞和趙率教不挑頭,王樸和渠家禎誰敢冒頭?這事成了還好,萬1不成,他們這幫人,尤其是挑頭的絕對會被齊王1刀劈了。
在王樸看來,若劉時敏在大同城死節,李墨軒那條瘋狗肯定會直撲宣府鎮,讓這些人嚐嚐炮刑的滋味。把人綁到火炮炮口,進行處決的場景,絕對是王樸揮之不去的噩夢。
可1幫人又捨不得抄擊蒙古後路的大軍功,在貪與懼之間徘徊遊蕩,等着1個受不住誘惑的人來挑頭。
夜色下,渠家禎所部突然衝出軍營,在副將張英率領下直撲宣大總督衙門府邸。
“前後封鎖,直入中堂不可走脫1人!”
騎在馬上,4多歲的張英手裡提着1杆長槍,火把照耀,揮舞着大喝:“若有拔刀反抗者,立斬之!”
突然的變動,宛如兵變1般,席捲全城,張英率標營衝擊總督衙門,7座城門與城中兵營分別遣人封鎖,防止總督衙門調兵。
趙期坐在牛車上,頭綁紅玉抹額,1襲黑袍懷裡抱着1柄黃絹包裹的長劍。
在軍士簇擁下,他在總督衙門下車。
“這是譁變!張英你好大的膽子!”
渠家禎在門口訓斥張英,張英長槍指着渠家禎寒聲道:“大同危在旦夕,劉公1日5道求援急令!爾等貪功欲置劉公於死地,不怕丟了大同信地,遭到朝廷清算?總之末將怕,末將不能坐視大同丟失!”
信地,即派遣官員併發放管理當地印信的地方,凡是府縣制度或設立軍鎮的地方,都是信地,是不能丟失的土地。不同於土司所掌管的土地,這種派發印信由專員鎮守的土地,丟失9是大罪!
“胡說!劉公帳下3千標營精銳無匹,怎可能短時間內丟失大同!”
張英昂着下巴大罵:“大同城牆周長2裡,3千人怎麼守!少他娘廢話,趙公身負軍機處密令,識相的立刻發兵救援大同!若不識相,休怪軍機處軍法苛嚴!”
趙期解開黃絹舉着劍,登上臺階看1眼神色尷尬的王化貞,又看看想找個縫鑽進去的趙率教,最後看看如釋重負的王樸,輕咳清音朗聲:“莫讓大王難做,火速發兵。今夜之事,趙某權當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