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變動自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1個小小的少監死了,會有無數的宦官頂上來。有心人少了個棋子,宦官們多了個機會。
十1月底的最後1天,朝議舉行。
這次朝議之後,十2月再舉行1次,百官除了當值的,都會放鬆下來。隨着齊王入宮,他們在家待着,恐怕也放鬆不下來。
在朱弘昭抄掉李3才後,他的底細也被1層層挖開。朝中百官有的只是驚恐,他們沒想到這位齊王在山東還不到1年,9攢下了這麼大的家底。
齊王之所以囂張跋扈不給他們面子,原因無非3個。第1是齊王恨他們,第2是齊王有天子寵眷信任,第3則是最重要的原因,因爲齊王有鐵桿嫡系。
只有第1個原因,那齊王也只能乾瞪眼,第2個原因最多9是再出現1個福王罷了。第3個原因纔是致命的,非常的致命。
山東所謂的十萬大軍,在齊王朱弘昭看來,距離他的標準線還差的太遠,可在百官看來,這已經遠超遼鎮的兵馬,只是少了馬匹、火器。
可文官們不會像齊王這麼看,當初靖難之役燕王纔有多少兵力?還是拉着寧王的兵馬1起並肩上的,前幾次戰役燕軍動員兵力纔有多少?
再說說私兵問題,遼東李成樑,最輝煌的時候帶着4千家丁嚇退了近十萬蒙古韃騎。戚繼光的戚家軍最初招募義烏人也只有3千,最後入薊鎮時這批義烏籍貫的戚將軍將士遣散,戚繼光只帶了3家丁北上。
飛熊軍徹底9是按着戚家軍標準訓練出來的1支騎軍,帶兵之將上到指揮使、千戶,下到小旗、總旗,都是朱弘昭家丁家將,徹底的齊王府私軍。
這支軍隊駐紮在京師腳下,文官們哪能不怕?
這次朝議,將會是1次決戰。
皇極殿,天啓皇帝端*上龍椅坐北朝南,左右8名太監躬身,手持拂塵。下方文武官員東西分立,行禮山呼萬歲後入班。
“臣左僉都御史曹於汴有本要奏。”
這傢伙是個遇到事情敢說話,不怕得罪人,御史系統中的佼佼者,東林黨中的急先鋒,爲了名聲什麼都敢說。現在人家東林黨還看不上他,他需要拿出1份有份量的投名狀。
“臣御史倪文煥有本要奏。”
這個年輕人是今年進士,及時投靠魏忠賢,剛剛被打進御史系統摻沙子。
“臣山東布政使司參議李邦華有本要奏。”
李邦華是進京述職的,朝議中會選定1個新的職務。怎麼說,他也是東林黨人,估計這次會高升。
目前9跳出來這3個,其餘的還在待命,根據不同的情況選出不同的組合打出來。朝議,9是皇帝和大臣們打牌,比籌碼。
天啓皇帝微微頷首,宦官下去將3人的奏摺取上來。皇帝輕咳兩聲,雙手在紫色龍袍內緊緊握着:“王體乾,將宮裡昨日哀事宣下,請諸卿籌議。”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是個狠人,魏忠賢只是將原掌印太監王安趕下臺,而王體乾則是弄死了王安。如願以償當上掌印太監後,對着老魏這個名義上的下屬搖着尾巴,貨真價實的魏忠賢鐵桿。
王體乾1抖拂塵:“神宗皇帝妃鄭氏,思念福王不豫薨於昨日亥時。因神宗皇帝遺詔,鄭氏大行後入葬定陵玄宮。”
這個消息太突然,陪着萬曆皇帝和這些老臣打了半輩子交道的鄭貴妃9這麼死了?
難道皇帝要用這個事情拖到朝議結束?鄭貴妃的事情9是1筆糊塗賬,真要攪起來1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果然,皇帝開口了,說出1個讓大臣們匪夷所思的建議:“福王悲痛,欲在洛陽擇地大葬,好在旁守孝。又提福王府銀2萬兩於內庫,上疏請免萬曆時5大厚賞,福王府只留藩田3千頃。”
“朕念及福王至孝,又因國庫匱乏。便許了福王之請,請諸卿商議諡號及葬地。餘者莫談,此乃朕之家事。”
國家缺銀子,這幫大臣絕對是不會允許加商稅和解海禁的。福王是新立的藩王,十年攢下的家底比那些老藩不差多少。
前後藩田近3萬頃,每年各種雜稅、鹽稅分成近十萬兩。這筆錢糧給朝廷,每年能收入5萬石米糧,十餘*賦。按比例來說,朝廷收入能增長十5分之1!
除了幾個極端守舊的御史支吾了幾聲,這事9這麼定下了。錢糧這種事情是主要原因,但不能拿來說話,說的還是孝行。什麼事遇到孝行,都可以變通的。
皇帝還想撥出福王在山東的4千頃肥沃良田給齊藩,結果大臣們藉口齊藩有齊州稅賦,已經豐厚之極,無須再增撥。
隨後開始朝議那3道奏本,王體乾誦讀奏章,3道奏本,竟然有兩道是彈劾齊王朱弘昭的,閹黨成員御史倪文煥彈劾十8日武英殿賜宴時,戶部侍郎李長庚結交藩王,建議削職爲民。
李長庚這老頭急了,出列跪拜哀呼:“陛下,臣冤枉。”
其他官員臉色奇怪,頗有些幸災樂禍。你李長庚不結黨,你以爲你海瑞在世啊?活該被閹黨當靶子打。現在看這情況,齊王在宮裡似乎和魏忠賢相處的不是很愉快。
接着是李邦華的奏本,是彈劾齊王在山東時插手地方縣治,廣佈恩澤,寓意不明。同時指責齊王與山東布政使徐從治交情不淺,提議朝廷調徐從治於他處任職。
至於左僉都御史曹於汴的奏摺直指飛熊軍手裡的那5多萬兩銀子,要劃歸戶部國庫。同時隱晦表示齊王天賦異稟,身形如成丁,在宮中不妥當,提議令齊王9藩。
天啓皇帝1臉陰霾,這個不是東林黨,卻1心向東林黨靠攏的曹於汴十分可惡。要拿這筆數額巨大的銀子不說,還要逼着齊王9藩,要斬斷皇帝的1臂,還是拿刀的那條胳膊。
言辭十分之惡毒,皇帝不從,當心朝野議論,難保哪1天不會傳出齊王亂後宮這類令皇室顏面大損的流言來。
葉向高、*星、左光斗、楊漣等東林黨大員垂首不言,對於他們來說,當務之急要麼除掉強勢的齊王,要麼將他趕回山東去,然後慢慢拔除齊王的爪牙、羽翼。
他們1個個理直氣壯,治天下有他們9成了,這是士大夫階層1代代傳下來的理念。最不想看到的9是藩王亂政,宦官外戚勢大,甚至是皇帝過於強勢。
手握3道奏摺,天啓目光垂落在葉向高身上,這位內閣首輔挺直了腰背依舊俯首垂目。
“事關齊王,先請齊王上殿對答。”
天啓的提議沒人反對,葉向高也想見見齊王這個戰場上戰無不勝,所向克捷的少年在朝堂上的表現。
要對付1個人,必須瞭解他。
朱弘昭9在皇極殿側門等候,側耳聽着殿內誦讀的奏章,臉色很不好。魏忠賢小跑出來,訕訕笑着:“殿下,李長庚之事莫放在心上。這事站不住跟腳,老奴早吩咐了那個小御史,殿下斥責1番,這人自知理虧會退下去。”
“幸苦了,本王行的端做得正,不怕這些瘋狗。”
齊王拍拍老魏肩膀,整理青底金色蟠龍袍,珠玉大帶環腰,左邊綴玉右邊掛着1柄鞘身寶石裝點的寶劍。
見他整理完不動,魏忠賢急了:“殿下,萬歲爺與朝中文武都等着呢。”
齊王微微睜眼,笑說:“朝上1幫老頭子站着,皇兄身強力壯坐着。拖個半日,皇兄無礙,這幫東西9得累跪了。本王再等等,勞煩老魏去給皇兄說1聲,9說本王聞雞起舞,1身汗臭尚在沐浴。”
老魏眼睛1亮,伸大拇指:“齊王殿下妙計,妙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