銃騎出馬,自然手到擒來。
縱馬驅趕,遠距離齊射,而且射的準,射的遠,中者必死。1幫憑藉兩條腿跑路的潰兵,哪能是銃騎的對手。
朱弘昭對他們的命令很簡單,只是將人驅趕回楊肇基掌控範圍,不許靠近這些潰兵,包括屍體。屍體是大麻煩,自然是由楊肇基去處理。
天氣漸漸變冷,賊軍數量也降到了十萬左右,少了的那7萬人,有的成了官軍的戰功,有的逃了,有的死在痢疾中。
此時的叛軍,糧秣將盡。也因爲冬季將至,缺少避寒衣物。
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給官軍造成了上萬人的傷亡,依舊改變不了他們越來越窘迫的形勢。
而隨着氣候轉冷,多方救治,官軍內的傷員患者漸漸痊癒。嚴峻的氣候始終是所有人類共同的敵人,官軍能運來棉衣,而叛軍9沒這個待遇了。
雙方隨着痢疾得到控制,再次開始鏖戰。飢餓受凍的賊軍並沒有想象中的不堪1擊,而是更拼命。殺敵才能吃飽肚子,殺敵才能剝下官軍的衣服給自己保暖。
9月初,1片蕭瑟荒涼中,叛軍侯武部準備投降,楊肇基拿不準主意,與徐從治來朱弘昭大營商討。
逼迫賊軍投降,不是大功,更顯得無能。因爲賊軍是敗在氣候之下的,而不是敗在官軍手裡。楊肇基等人都需要賊軍的首級來洗清罪過,靠氣候拖死敵人這算什麼?
而官軍實在是打不動了,營中傷號累累,連綿大戰又經歷過痢疾,士氣低迷。
若接受叛軍投降,能勉強勝利。9怕事後這個對朝廷的答覆令朝廷不滿意,所以接受不接受侯武投降,成了楊肇基的心病。
他現在非常羨慕朱弘昭,朱弘昭麾下1直保持着高士氣,而朱弘昭又擒獲了叛軍骨幹家眷,徐鴻儒家眷更是1個不少。
楊肇基若有朱弘昭這樣的兵,或者有這樣的軍功,何愁戰局進展不如人意?
他有求於朱弘昭,徐從治也是如此,另1個同1層次的袁可立又是朱弘昭所部監軍。故而這場會議推舉之下,由朱弘昭坐主位。
秋天都已經快過去了,再不收穫當初播下去的種子,可能會出意外。
桌上擺着鄒縣沙盤,將敵我態勢標準的非常清楚,叛軍個個營寨的兵馬精確到百人。讓楊肇基十分驚奇,這沙盤上的數據,與侯武給他的數據十分接近,而且更準確。
“我軍士氣低迷,賊軍也是如此。賊軍將士9靠1口氣撐着,這寒冷的風將會吹滅這口氣。所以此戰我軍獲勝已是定局,因孔府、孟府之事使得諸位大人下不了臺面,賊軍上下也是如此。”
朱弘昭先講述着現在的形勢,形勢不只是兵勢,還包括主將的心態,主將爲前途考慮9牽扯到政治,扯到政治的事情1般都簡單不了。
“楊老將軍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麼本侯會洞悉賊軍情報。實不相瞞,那位輪轉將軍已被本侯打怕了,這些情報都是他送來的。此時侯武要降,這位輪轉將軍也要降。”
這話說完,徐從治與楊肇基互看1眼,連連搖頭。袁可立撫須,皺眉:“賊軍之中,徐逆與這位輪轉將軍降後必死。觀這輪轉將軍用兵,也是個有韜略的人。怎會投降?侯爺需謹防,免遭了惡賊奸計。”
徐從治開口附議:“袁大人所慮甚是,這輪轉將軍喪心病狂竟敢屠戮孔孟聖人後裔,侮辱士林、挫傷朝廷顏面。千刀萬剮都難解恨,他怎會投降?”
楊肇基目光沉着,打量着沙盤不解道:“那爲何這輪轉將軍又會將賊軍軍情如實相告?莫非與侯武串通,要對我軍有所動作?也不對,這兩個賊酋所給的情報,與偵查的大致相仿。”
徐從治摸着鬍鬚,沉吟道:“虛虛實實,不可不防啊。”
朱弘昭1笑,他也知道輪轉將軍必須死,故而輕咳兩聲道:“賊軍勢頹已到末路,抵抗下去毫無意義。這輪轉將軍也知必死,他所求者不過所部賊軍降後活命。”
楊肇基聞言目露驚奇,對於這樣爲士卒考慮的將軍,作爲1個傳統武將,他還是敬佩的。只是不確定真假:“此話當真?”
朱弘昭點頭,而袁可立出言:“不可,其部乃是殺戮孔府罪魁,惡跡斑斑。各部叛軍能降,輪轉將軍所部必須斬首,以儆效尤。”
他的話,讓楊肇基皺眉,徐從治點頭認可。不狠狠懲戒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難保以後不會有人效仿。
孔府是天下士紳的精神領袖,賊軍屠了孔府不受懲戒,天下士紳自然心驚膽戰,他們不滿意,朝堂上的百官9不滿意,百官不滿意,這裡的人還是要倒黴。
不狠狠殺1頓作爲警告,以後造反的人膽子更大。反正前輩們屠了孔府都能活命,那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所以,輪轉將軍必須死,千刀萬剮之下還要挫骨揚灰。而他的部下,更是跑不掉的,要爲孔府殉葬,要拿他們的性命挽回士紳被侵犯的超然地位。
這下難辦了,張虎所部骨幹都是朱弘昭的人,朱弘昭能殺嗎?
殺的時候,1旦跑掉1個,朱弘昭9完了。而且,自己麾下的人不心寒?
輕咳兩聲,朱弘昭握着鐵釺指着張虎所部的小旗子,沉聲肅語:“戰事不能再拖,爲諸位大人計,戰事不可拖延到入冬。否則到時平定了賊軍,諸位大人也落不得好。依本侯之見,不妨令輪轉將軍反戈,率本部攻打鄒縣。讓他們自相殘殺,用他們的血液洗刷他們的罪過。”
“再加上輪轉將軍與其部下將校首級,足以向朝廷交待。”
袁可立和徐從治心有不甘,也只能應下,先看輪轉將軍表現。現在他們和楊肇基想要在冬天前破賊,只能依靠朱弘昭。
他們不給朱弘昭面子,朱弘昭找幾個藉口出工不出力,他們誰都會倒黴。
9月初8,官軍南北大營起軍6萬發起總攻,賊軍北邊輪轉將軍率3萬人倒戈,拿了朱弘昭提供的攻城器械,轉身攻打鄒縣。
南邊侯武所部倒戈,卻被於宏志察覺,賊軍混戰相互殘殺。楊肇基率領兩個兒子,女婿周世錫、虞有光、顏曾等將領乘亂掩殺,亂軍中侯武被周世錫所殺,於宏志被楊御藩射殺,賊軍投降近兩萬人。
侯武被殺出乎楊肇基預料,也因此失去降軍對他的信任。他不敢驅賊攻城,否則降軍跑到城下必然再次反戈,白白增加了守城賊軍的力量。
不得已,楊肇基只能派本部兵馬攻城。
鄒縣北城,穿着相同號衣的賊軍,爲了各自的性命進行着殘酷的攻城戰。
城頭上的賊軍對變節的弟兄毫無心慈手軟,城破,他們都會死,城中家眷也會死。
城頭火炮雜亂響着,轟擊着攻城的降軍。朱弘昭只有兩門大將軍炮,對着城樓轟擊。孫河指揮火器營,冒着炮彈推着飛雷箭車前進。
張虎戴着青銅鬼面具,調度麾下士卒對着鄒縣北城牆發起潮水1般的攻擊。攻城器械不足,9製作竹梯進行蟻附式的攻城。
“放火箭,燒掉叛徒的雲梯!”
城牆上,之前的守將被倒塌的城樓壓死,樑似臨時受命指揮守軍。他指着不斷靠近的雲梯,揮舞着長刀,厲聲大喝:“守住叛徒的攻擊,陛下有良策破敵!”
1切能燃燒的東西都被叛軍砸下去,製造燃燒的火帶,組織降軍登城器械靠近。
“有進無退,退者斬首!”
火器兵推着飛雷箭車前進,1顆鐵彈砸過來,1輛箭車崩解4散,士卒驚駭後逃,當即被督戰士卒斬首。
兩部官軍圍3缺1,兩部主力攻南北,楊國棟攻西門。飛騎信使往來疾馳,相互通報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