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2的城外火器操演，真把楊御藩給驚着了，本以爲朱弘昭有1杆上好火銃已是難得，更離奇的這傢伙的親兵隊5餘人都是近乎1模1樣的優良火銃，能射百步而不飄，實在是國之利器，戰場上的大殺器。

侯氏不通軍務，不覺得多驚奇。往年各地軍兵入京與3大營1同操練，那場面更震撼。不過她也覺得這幫少年兵厲害，動作如1，整整齊齊，起碼看着朝氣蓬勃。

朱以溯臉色微晴，但眉宇間的1股煞氣還是揮之不去。

火器操演結束，楊御藩墜在朱弘昭屁股後面，死活要買這些優良火銃回去裝備楊家家丁。楊家家丁部隊比不得遼東土皇帝李成樑那樣有近萬，只有78百的樣子。

這些家丁部隊世代爲楊家效力，彼此關係極爲親密。增強這些家丁戰鬥力，自然9是增強楊家實力。只要是將門子弟，都想掌握1支精兵在手。

精兵在手，說話腰桿子更直，打仗軍功更多，生命也更有保障。其中各種好處難以細數，但訓練精兵是需要風險和持續性投入的，所以很多人望而怯步。

楊御藩1眼9看上這天啓元年甲式火銃，只要7百人裡裝備3杆，完全可以壓着數倍敵人追着打。只要多打幾場勝仗，再差的兵也能成爲精兵。

開什麼玩笑，甲式火銃每1杆都是純鋼打造，其中有些工藝根本不可複製。這些火銃除了朱弘昭有，其他地方根本尋不着。而且甲式火銃威力太大，流落出去對他沒啥好處。

且不說技術概念的外流散播9能引發各種變動，萬1有人拿甲式火銃遠處狙擊他呢？要知道，只要熟悉了這甲式火銃，即便使用乙式火銃，精細打磨錐型鉛彈，完全可以做到2百步外精確命中。

“這些火銃俱是上等精鋼打造，以秘魯銃爲範本，這火銃也沒什麼奇異之處。若楊3哥真心想要，不妨請匠師錘打出上好鋼錠，再以鋼錠造銃，說不好比小弟這些銃還要強。”

火銃到底賣不賣？作爲工坊產品，只要價格合適自然是要賣的。只是賣之前要擡價，楊御藩是個聰明人，1般擡價手法沒啥用，所以朱弘昭的手段9是不賣，讓楊御藩着急去，然後再拿出天啓元年乙式火銃限量販賣。

甲式火銃誰都不賣，每1杆都有編號，從誰手裡遺失9追究其責任。乙式火銃相對於甲式來說，製造的鋼材品質較差且不均勻，膛線口徑有細微誤差，與制式錐型鉛彈不能完美契合。

錐型鉛彈比管膛小1線，9僅僅1線，大了小了都會影響填裝效率和射擊精度、射程。所以乙式火銃可以賣，錐型鉛彈技術流露出去也因爲不能和火銃完美契合，從而也不會引發他人多大的重視。

“這是純鋼打造？”

楊御藩打量着因淬火塗抹油脂而泛黑的甲式火銃，1臉的不信還帶了1絲釋然。前思後想，忍不住嘆道：“劉公何等的厚愛，竟用純鋼打造火銃，可惜了這些上等好鋼。”

朱弘昭只是笑笑，不經意說：“還是府裡匠師用心，否則哪能炒出這麼多好鋼。”

鹽鐵是暴利，鐵煉成的鋼，尤其是品質優異的好鋼，完全可以拿去當銀子使喚。這年頭鍊鋼的兩條主要途徑9是百鍛或者炒鋼，還有很多鐵匠世家有秘術鍊鋼，不足爲外人道也。1聽全是好鋼打造，楊御藩心裡91涼，他估計這火銃他是買不到了。可他哪能這麼放棄，伸出手掌，很大氣開價：“1杆火銃白銀5兩，5杆1手。只要賢弟攢夠5杆，質量上乘，咱9銀貨兩清。”

看着架勢還想獨吞，朱弘昭搖頭道：“實不相瞞，我有此類火銃5杆，其中上等貨色只湊出了這些。餘下的也是同等鋼材技藝打造，只是與尖彈子有些不合。不過細心消磨彈子，也能達到這種效果。”

楊御藩也知道上好火銃難以打造，他的5兩1杆還是試探價，見朱弘昭鬆口，不由1喜，誰想朱弘昭話音1轉：“兄長也知上等好銃難造，弟有家丁6百，如今列裝火銃止有4。自己都不足，如何能供應兄長？再等半年，弟麾下兒郎人手1杆，再積攢後1並賣與兄長。”

接着又是1轉再轉，將楊御藩心肝調的1上1下，起伏難定：“非是弟貪婪，這1杆鋼製火銃5兩銀子有些低了。不過咱兄弟難得瞅對眼，現在技術不成熟，頗有浪費。等半年後賣與楊3哥，也9勉強不虧，這買賣9做7手，多了小弟擔負不起。”

楊御藩這心總算是踏實了，故作不足錘了朱弘昭胸膛1拳：“你這小子太摳，等哪日到了山東青州，咱馬場裡有上好良馬，到時候任賢弟挑選5匹裝備家丁。你看咱都這麼爽快，這火銃能不能再多1些？”

朱弘昭攤攤手道：“到時再說吧，說不好會多收楊3哥1些銀子。不過楊3哥放心，若他日這火銃闖出名頭，賣給楊3哥的火銃保準比其他人低兩成。”

“好兄弟，今日請你吃1頓好的。”楊御藩說着摸摸鼻子，低聲問：“天成衛城有沒有賭坊？似乎朱公治下法度森嚴，今日在街上沒尋到。”

白他1眼，估計這傢伙又要去靠賭賺些銀子請他吃飯，這樣的作風讓朱弘昭感到莫名的親切，他前世最好的哥們兒9好這1口，女朋友可以不要，飯寧可不吃，也要抱着老虎機玩。

不過兩者也有區別，楊御藩是與人鬥，而他那個死心眼哥們兒是和自己鬥。誰都知道老虎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老虎，可他哥們兒認爲這是死的，人腦完全可以爆掉老虎機，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大腦結構，維持在不輸不贏。比不得楊御藩觀察入微，揣摩人心，近乎百戰百勝。

尋常火銃即使質量不錯，也是鐵打造的，槍管使用次數上百次9差不多廢了。畢竟鉛彈這種玩意兒質軟，每次發射都會有殘留掛在槍膛，這叫掛鉛。而鐵質槍管也承受不住多次的火藥爆炸，即使表面維護的很好，實質上內部已經滿是裂紋不堪再用。

但鋼製火銃和錐型鉛彈9避免了掛鉛，韌性、強度更是遠超鐵製，使用壽命自然更長，更耐用。哪怕1樣的壽命，光這威力，也值了。

訓練1名合格的弓手最少需要3年，而火銃手，3月足矣。人死了，火銃兵又是後排，火銃還能回收再用，1次投入9能換取家丁部隊戰鬥力大幅度增長，這種買賣在楊御藩看來不虧。

再說精兵，啥是精兵？能飛檐走壁？還是以1敵十？

都不是，精兵9是上了戰場不膽怯，有信心勇於戰鬥的士兵。上戰場能發揮平時訓練8成實力，這9是上好的精兵。

畢竟這是冷兵器戰鬥，和人肩並肩掄刀子對砍，血肉飛濺，死神9在身邊跟着1起跳舞，說不好突然1把9把你拉了過去。所以士兵1上戰場，恐懼會壓過1切。

所以軍法軍紀、士氣9顯得無比重要，軍紀維持最基本的穩定，士氣決定士兵敢不敢戰。除了這些，還有1項很重要，那9是士兵對戰爭的看法。

若是保衛家園妻兒老少，國人之勇無法用言辭描述，8個字能大致描述：“死戰不退，前赴後繼。”

但是外徵呢？這9需要讓士卒習慣戰場，最好的辦法9是帶着他們多打幾次勝仗，而朱弘昭手裡這威力奇大的火銃，9是楊御藩看來最好的東西。這些火銃助陣，只要贏上幾場戰鬥，麾下兒郎自然9對戰爭充滿信心。

至於每1杆火銃的成本，朱弘昭自然不會說給楊御藩，按楊御藩自己的理解來看，5兩白銀1杆，價值相當，他還佔了些便宜。

實際上，除去人工這些能忽略的成本和加工時間，1杆火銃成本價只有4兩銀子出頭。整整4多兩的利潤，近十倍的利潤！

此時的新平堡，李成棟和1幹家丁揮舞斧頭劈砍着大塊的圓木，1個個揮汗如雨。1旁高傑在雪地裡生了1堆火，烤着羊肉，兩壇酒放在火旁溫着。

監工的少年吹響銅哨，勞動改造中的李成棟等數十人才停下手頭工作，33兩兩散了。他們這幫人多是南下福建尋找土豆的人，還有1些新平堡犯事的家丁軍漢。

李成棟、張3等人南下做了好大1筆買賣，搶了杭州知府外室價值兩萬多兩銀子的家底，還搶來1個嬌滴滴與英氣並存的少女，同時和杭州8月大火有着直接聯繫，犯了朱以溯和朱弘昭父子忌諱。

朱以溯忌諱的是這幫人膽大包天竟敢對堂堂1府知府下手，還好做的隱蔽，沒有被抓到尾巴，否則他可9麻煩了。他在東路殺的再狠，那殺的也是軍漢，靠的是軍法。但對文官下手，這是和全天下的文官過不去。

朱弘昭則惱怒這幫人強搶女子，還縱火焚燒杭州城。本來朱以溯要將李成棟等人盡數杖殺，儘管這些人給他帶來近兩萬兩的外快，極大補充了東路枯竭的財政，可他還是要殺，否則人人效仿，1旦出了簍子，他父子倆可9完了。

直到身高8尺的木下秀勝出現在朱弘昭面前，這人1聽朱弘昭是大明宗室，當即拿出1些東西，讓朱弘昭這才決定出手保住李成棟等人性命。

那個被搶來的少女趙素茼也爲李成棟等人求情，朱弘昭纔沒有將這幫人驅趕，留下來勞動改造，增長點記性。

再說李成棟是高傑的把兄弟，同犯的劉良臣是劉良佐親弟弟，主謀的張3又是極爲優異的人才，這些人若白白捨棄，實在是1種犯罪。同時也會影響其他人，造成1系列不好的影響。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於是這幫人貶爲炭戶幫閒，每日裡劈砍木柴，算是懲戒。

“高大哥，今日怎的來看小弟了？”

李成棟搬來1塊矮木樁坐下，拍掉泥封，嗅着酒香1臉喜色，毫無被懲罰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