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府?”王啓年一怔,手掌摩挲着下巴,“這和蘇府又有何關係?”
範閒搖搖頭,也是想不通:“這要問了才知道。”
王啓年若有所思,擔心道:“大人,這等秘密蘇府應該視若珍寶,不會輕易說出。”
“那就只有去空覺寺了。”範閒嘆了一聲,他探聽消息,復活之術的秘密,一在東離國蘇府,二在空覺寺。
“”大人,這個好辦!”高達一拍胸膛,“等我和清荃姑娘終成眷屬了,我便問她便是。”
範閒看着自信的高達,沒有說話,只是嘴上掛滿着笑意,拍了拍他胸膛,加油。
“明天晚上是燈節,蘇清荃會去燈會。”
“是,大人。”
… ….
第二天,等太陽落下夕陽的簾幕,星星逐漸亮起,仙客城的燈也便一盞盞掛滿了燈會。
三個男人,躲在一臺櫃子後,皆戴着張稀奇古怪的面具。
“小范大人,你怎麼戴了張自己模樣的面具?”王啓年臉戴黃狗面譜,問道。
“我看做得挺用心了,買了一個。”範閒沒想到自己的名氣,已經遠到可以做面譜的程度,“你這面譜,很符合你氣質。”
“大人盛讚了。”王啓年拱手道,“可大人您這戴不戴有區別嗎?”
“你懂什麼!”範閒白了他一眼,就在準備挖苦王啓年時,忽然瞟了一眼前方,趕忙拍拍高達,“喂喂,來了!”
只見迎面走來一身素衣,清美的女子,身旁還有一個丫鬟。
見蘇清荃走來,高達裝作買東西的樣子,走了出去。
“小姐,你看。”丫鬟看到高達,連忙揪下蘇清荃的衣袖,有些害怕。
“嗯?”蘇清荃一看,前面走來的高達,眉間輕鎖。
“咦,清荃姑娘,好巧。”高達一臉的驚喜,打招呼道。
“公子好巧。”蘇清荃不失禮數。心中卻有些意外,這個傻小子怎麼不口吃了。
躲在一旁的王啓年,朝着範閒豎起大拇指:“大人,你給的藥丸真好用!”
“那是。”範閒自得道,治短暫性口吃的藥方,幸虧自己跟費老學了點。
而高達這邊。
高達拱了拱手:“清荃姑娘,在下有話想說,能借一步嗎?”
蘇清荃一愣,隨後道:“春鶯不是外人,公子有話直說便好。”
“就是,你說就罷了,誰知道你要帶小姐去哪!”春鶯哼了一聲。
“那、那個…”高達撓着頭,有些羞澀。
“公子若無事,小女便失陪了。”蘇清荃支支吾吾,有些不耐。
“且慢!”高達有些慌神,他擡頭看着面前清美的女子,心撲通撲通地跳,猛吸一口氣,輕舒出來,才下定決心道,
“清荃姑娘,我、我喜歡你!”
“好樣的。”範閒給他打氣。
蘇清荃聽後,先是一怔,她冰雪聰明,昨晚便是知曉了高達的心意,但也沒有明面拒絕,直接避談此事,纔是最好的拒絕,誰知高達並沒有放棄。
蘇清荃就這樣沉默着。
躲在一旁的二人安靜地對視,小聲問道:“大人,你覺的能成嗎?”
“不好說。”
蘇清荃美目平靜,看着高達,才道:“公子的心意,我早已知曉,只是感情之事,勉強不來。更何況我與北齊皇帝有婚約在身。”
“可、可是。”
“沒有可是。”蘇清荃輕鎖冷眉,“公子,我們不是一種人,清荃實在愧對公子擡愛。小女只想找一位,甘願爲他付出一切的良婿。”
“春鶯,走吧。”蘇清荃行了辭別,轉身欲去。
高達面對蘇清荃的冷語,有些怔住,只是望着她的窈窕身影。
傻小子,莫要怪我,我們註定不是一種人。這樣我們都很累,若能讓你跳出相思,小女便做了這個惡人。
高達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慌神,不知爲何有些痛,也充滿着不甘:“清荃姑娘,請等——”
還未等高達說完,那丫鬟直接回過頭來:“這位公子,還請自重。”
春鶯打量了一下高達,挑着眉:“公子我問你,你可懂四書五經?”
“啊?”高達有些尷尬,“不、不是很懂。”
春鶯無奈般搖頭一笑,帶着些輕視:“那可懂詩詞歌賦,周禮唐王?我家小姐是將來嫁給皇帝的人,是要母儀天下。就算沒有北齊的婚事,以小姐的天人之姿,所選夫婿,也必是人中龍鳳。至於你?”
“至於他怎麼了?”就在春鶯尖酸刻薄時,範閒忽然走過來,摘下了面譜。
春鶯見此,連忙行禮:“範、範公子。”
範閒冷笑一聲:“姑娘不必行此禮,在下受不起。”
“範公子息怒,春鶯並非有意。”蘇清荃連忙解釋道。
範閒伸出手掌喝止:“與蘇姑娘無關。”
範閒走近春鶯,雙眼發冷。
“公、公子。”春鶯雙腿發顫,後退了一步。
範閒嘴角冷哼輕笑,看了一下,面色難看的高達,指着高達,對春鶯道:“你說至於他怎麼樣,好,我來告訴你。”
“他是高達,是南慶使團副使、司南伯府供奉、堂堂九品劍士,劍術足以列南慶前十。”範閒一字一頓,雙眼緊盯着春鶯那張花容失色的臉,冷笑一聲,“你來講貴賤?那我今天就和你好好講講!你不過是將軍府裡的一個丫鬟,自由身都沒有,你何來資格去看不起一個九品劍士?!”
“他不懂四書五經,敢問姑娘你又懂多少?在這裡指手畫腳!不覺得很可笑嗎?”範閒一句句刺痛着春鶯的自尊。
“大人,說得好!”王啓年在一旁握拳,這句話也只有詩仙範閒纔有資格說。在詩仙面前,談詩經?
“範公子,有些過了。”蘇清荃實在聽不下去,柳眉一蹙,有些不悅,玉手把春鶯拉到身後,“春鶯或是有些過分,我可以讓她爲那位護衛公子道歉。”
“護衛?”範閒覺得好笑,笑了一聲,有些不屑地看向蘇清荃,“蘇小姐,我剛纔說過了,他——叫高達!”
範閒一指重重地指向高達:“蘇小姐身份尊貴,將來更是皇親國戚,我等自然不敢高攀。但我們再如何卑微,高達,不是護衛,是我的朋友!你們——”
範閒一頓,冷冷地看向蘇清荃,輕搖着頭:“沒資格評價他。”
說罷,便轉過身去:“我以爲蘇小姐才華蓋世,能與世人有所不同,看來,是我錯了。”
“蘇小姐保重。”範閒拉起不知所措的高達,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此地,空留一臉難看的丫鬟和愣在原地的蘇清荃。
“小、小姐…”春鶯小心翼翼地喚着蘇清荃。
蘇清荃雙眼失了光彩,雪白的臉頰有些不堪,恍若失神,自語道:“是我,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