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一聽主意,趕忙把耳朵湊過去:“大人,洗耳恭聽。”
“你看啊,這事呢急不得,畢竟你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的意思,對吧?”範閒開始洗腦,“我的意思呢,是今天晚上,我替你把清荃姑娘約出來,你們聊聊,如果真有意思,再提親也不妨。”
高達眉峰微聚,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大人所說極是。”
“那就按我說的辦。”
高達抱拳道:“全聽大人的,若我和清荃姑娘能喜結連理,要是我生了兒子,大人便是孩子乾爹;要是女兒——”
“別別別。”範閒趕忙止住他,想得還挺遠,“八字還沒一撇呢。嗯對了,你到底喜歡蘇清荃什麼?”
“喜歡什麼?”高達被這麼一問,也是愣住了,有些不解,纔不確定道:“長得好看?”
好看?範閒抽搐一下,你倒是實在。
“但也不完全是。”高達撓了撓頭,估計他自己也沒弄清楚到底喜歡什麼,翻遍了腦殼,纔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就是給我一種,特別特別乾淨的感覺!冷冷的,挺好玩的!”
“好玩?”範閒真是前所未聞,這年頭高冷,能當可愛的同義詞了嗎?
“哎呀!”高達一跺腳,在詞窮時,忽然想到什麼,驚喜道,“大人,我知道了!就是喜歡看她笑的時候,雖然不多,但笑起來,覺得特別舒服乾淨,比外面的雪花還要白!心裡跟化了一樣。想忘又忘不了!一看到她,就緊張。”
“大人,你明白這種感覺嗎?”高達抓着範閒胳膊肘。
“我懂。”範閒把高達不老實的手拿到一邊,“不就是初戀嗎?”
“初、初戀?”高達沒聽過這個詞。
“換個說法。不知情何起,一往而深。”
“對對對!”高達眼睛一亮,彷彿看到了知音,豎起大拇指,萬分敬佩,“還是大人有文化,了不起。”
王啓年看着高達對範閒的小迷弟行爲,‘切’了一聲,把瓜子皮吐到手心裡:“高兄啊,其他的都好說,可你一看到人家姑娘就結巴,這如何是好?”
“對啊。”高達一怔,有些慌色,連忙問王啓年:“王兄,我該如何是好?”
“容我思考一下。”王啓年手指摩挲着雙下巴,腦門忽然靈光一現,“有了,要不你眼睛蒙個黑布?不看她就可以了。”
“五竹大人同款?”高達白了他一眼,還以爲有什麼好主意,真是不靠譜。
“別整沒用的了。”範閒踢了王啓年一腳,“淨添亂。高達啊,你順其自然就好,如果清荃姑娘真喜歡你,自然會明白你的心意。”
高達點點頭:“大人說的是。”
… …
夜晚八時,蘇家府邸。
雪停了,萬家燈火掌起,驟然安靜了整個仙客城。
一位白衣曼妙的清麗女子,手拿着油紙傘,欲出門,身後丫鬟卻喊道。
“小姐小姐!”
蘇清荃回過頭去:“我去去就回,莫要告訴爹。”
“可、可是老爺知道,繞不了奴婢的。”丫鬟有些焦急,有些爲難。
蘇清荃於心不忍,才道:“不如你跟我一起,我們早些回來。”
“嗯,小姐。”丫鬟驚喜地猛點頭。
仙客城外南郊。
這裡已是銀裝素裹,黑夜倒也失了幾分昏暗,多了一絲動人的晝白。
“小姐,您這是等誰?”丫鬟環視四周。
蘇清荃也是有些納悶,範閒心中所說,晚上八時,南郊見。只是,爲何還不見人?
遠處一旁樹下。
三人身影擠在一起。
“高兄,你倒是上啊。”王啓年用屁股擠了擠哆嗦的高達
“我、我不敢。”高達抖着,不知是凍的,還是緊張。
範閒鄙視了高達一眼,推了他一把:“你快點!”
“誰推我——”沒等高達說完,便發現自己已經暴露在蘇清荃眼前。
“嘿嘿,好巧啊,清荃姑娘。”高達撓撓頭。
蘇清荃古怪地看着高達,看看他身後無人,方纔道:“就你自己來嗎?”
“嗯?是啊。”高達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偶爾偷瞄一眼蘇清荃。
蘇清荃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範公子叫你來的?”
“沒沒。”高達連忙擺手,“是、是我自己來,想和姑姑姑…”
完了。範閒和王啓年捂臉而汗,又姑姑起來了。
蘇清荃簇着小嘴,細眉微鎖:“公子,你可有話說?”
“姑、姑、姑…”高達憋得臉通紅,就是‘娘’不出來了。
“公子若是想只說‘姑娘’二字,大可說重點。”蘇清荃耐着性子道,真是個傻小子。
“好、好!”高達長大了嘴巴,使着牛勁,面部及極其難受、猙獰道,“我、我問、問個事情。”
見到高達這般猙獰,一旁的丫鬟嚇得不清,小聲對蘇清荃附耳:“小姐,這人面色凶煞,我們不如早些回去。”
蘇清荃聽後莞爾一笑,這哪是猙獰,這是口吃說不出話憋得。
高達正難受這,又見蘇清荃一笑,心裡又化開了,傻傻的嘿嘿笑道。
高達這一哭一笑,整的丫鬟害怕極了:“小、小姐,我們快些走吧,這人不太正常。”
“我天啊。”範閒掩面無語凝噎,對着高達,真氣逼音傳耳:“唸詩唸詩!”
“對對,詩。” 高達忽然想起來,連忙念道:“在、在天願做比比比。”
蘇清荃聽得一頭黑線,無奈道:“公子是想說,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吧?”
“對對,姑娘學、學識!”高達豎起拇指,緊接着,從腰間取出一紙信箋。
這是範閒教給他的,說不行,送信總行吧。
“給我的?”蘇清荃問道。
高達點點頭。
蘇清荃好奇地展開信箋,只見上面俊逸地寫着: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蘇清荃讀完詩,眼前一亮:“上闕我知道,是範公子的名作,只是下半句,從未聽說。這是…”
範閒一陣自得,送女孩子禮物,就要投其所好。既然喜歡詩文,這句《長恨歌》倒是不錯。當年祈年殿上,自己只是說了長恨歌的片段,未能說全。
爲什麼當時沒背全?廢話,《長恨歌》這麼長,當時忘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