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容臉上兇肉一橫，緩緩走向武葉，冷哼一笑：“老東西，你以爲有個娃娃便能救你？我能扳倒你，已經不是之前的傻貨孫容了。”

“範公子。”孫容又看向神志有些不清醒的範閒，“你說你好好吃頓飯，走你的路多好。偏偏愛管閒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莫怪老夫了。”說罷，轉過頭去，對身邊的打手道：“把這三個做了吧。”

武葉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不知好歹的狗東西！老夫好心收留你，並把二女兒許配給你，讓你入贅山莊，真是個喂不飽的狼崽！算我武葉瞎了眼！”

“瞎眼？”孫容哈哈一笑，“老東西，我孫容本來就像安安生生地當個奴才，是你這個老東西故作聖人，還許我二小姐，你以爲我他嗎就對你感恩戴德了嗎！”

孫容怒吼道：“這山莊，表面都喊我姑爺，私底下都他嗎說老子吃軟飯！”

武葉絕望地搖搖頭：“下人對你如何，我不知曉，但老夫一家，對你可曾淡薄？”

“哈哈，哈哈。”孫容狂笑不止，隨後用手背擦拭掉笑出的淚，“你那二小姐，真是不錯。我年年跟當狗一樣伺候你、大小姐、二小姐。可就因我哪裡做的不對，她就當着下人的面，抽老子，罰老子下跪磕頭，還他嗎不如一條狗有尊嚴！”

孫容幾近變態的狂笑：“哈哈，所以，爲了感謝你們一家，我把她殺了。她不是說嫁給我，倒了幾輩子的黴嗎?我便發個善心，送她投胎，下輩子嫁個好人家。哈哈。”

“瘋子。。。”範閒盯着他，“我是戶部侍郎之子，鑑查院提司，我若出事，你必滿門抄斬。”

“這就不勞小范公子了。”孫容回過頭來，“老夫早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何來的滿門？還有，這是天高皇帝遠，別說鑑查院，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屁用沒有！”

範閒深呼了一口氣，自己這次託大了。以前從未發現，法律如此重要。

原來，法律的作用便是約束這可怕的人性，沒有了法律，便是如今這般，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呵呵。”武葉知曉自己這次是必死無疑，沙啞地悔恨道，“老夫本來想把莊主之位正式傳給你，當年故作離開山莊考驗你，讓你當家幾日，沒想你如此迷戀，這般等不及。”

孫容彷彿在看死人一般，好笑地說道：“哈哈，老頭，你太把自己當聖人看了。你自己幹了什麼勾當，別人不知，我知。”

他像瘋子一樣，彎腰狂笑着：“還妄想和聖人一樣，去考驗一個狗奴才？哈哈，可笑！你不知道——人性，是最經不住考驗的嗎？它很可怕的，老頭。哈哈！”隨後，他閉上眼，仰頭陶醉道:“原來，當主人和當奴才。。。這麼爽。”

“王啓年，這次，拖累你了。”範閒不再理會這個瘋子，愧疚道。

“大、大人。”王啓年搖了搖昏昏欲墜的腦袋，“你這是何話，從小的決定跟隨大人開始，便知道這條路不好走。只是，可憐我家小女，還未看她長大。。。”

“但是。。。”王啓年用盡力氣，站起身，目光堅定地看向孫容等人，“在下曾說過，大人若想爬，可把在下當作墊腳石。既是墊腳石，怎敢死在大人之後呢？”

說罷，他緩緩走向孫容，，在衆人不解地目光中，從袖中掏出兩隻黑珠子，悽然不捨地笑道：“大人， 你記得我家在哪吧。替我照顧好她們母女！”

範閒看向孫容手中攥緊的黑珠子，瞳孔瞬間放大，流火彈！：“王啓年，給我回來！”

流火彈，檢查司的獨制暗器，一經擲地，周身五米，九品之下，屍骨無存。

“大人，保重！”王啓年側目望了一眼範閒，“範閒，有你這個朋友，王某，不虧。”

說罷，赴義般的堅定，手攥流火彈，衝向孫容。孫容等人看出端倪，眼神驚慌，欲後撤，可王啓年的輕功，豈是他人可比，一眨眼，便和孫容衝撞到一起，手指一動，捏碎了珠子。

“王啓年，你給我滾回來！！”範閒雙目通紅，大聲喝道。這個畫面總是相似，以前是滕梓荊，現在又是王啓年，爲什麼每一個他真心的朋友，都要爲他而死？

轟！

一聲爆炸的劇烈聲，小小的蘑菇雲升起，連牆壁磚瓦都炸裂而去。

“王啓年！！！”範閒雙目充血，青筋暴起，廝聲喝道。

“王啓年。。。”範閒的悲痛早已蓋過了藥力，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目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對不起。。。”

範閒彷彿身體被抽乾了所有氣力，嘴脣微微顫動着，想哭卻又哭不出。

忽然在這時，一道平淡、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王啓年，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