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勝利者的要求，戰九思終是沒忍住了，那一直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悲愴。

她竟然會感到心痛，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尖針在扎，劇烈而無處可躲。

“君臨，我們不玩遊戲。這遊戲不好玩。”戰九思也不管君臨不同意，第一時間把君臨背了起來，帶着他去了一塊高地。

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掏出她褲子口袋裡面的信號彈。看着那顆信號彈在空中炸開，戰九思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師父說，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要發射這顆信號彈。只要她發射了，他就不會坐視不管，會第一時間來找她。

但是，中途離開禁忌之地，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是什麼，戰九思尚且不知。

不到十分鐘，一輛直升機便從遠方飛了過來，在戰九思的頭頂盤旋。一根繩梯從直升機上面扔了下來，戰九思握住繩子，另一隻手拖住君臨，讓人拖了上去。

進入直升機，戰九思才發現師父不在。

坐在飛機內的，除了機長，還有一個穿着藏藍色休閒裝的男人。他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手裡捏着一把極細的軟劍，他是血閣最厲害的男殺手，是林恨歡唯一的男弟子，名叫林不羈。

戰九思沒來之前，他本應該是少閣主的。

“少閣主。”林不羈將軟件放在腰間纏住，這才站起身，朝戰九思鞠了一躬。

戰九思問他：“師父呢？”

“師父沒來，他讓你去見他。”

“嗯。”

戰九思將君臨平放在地面，她找到剪刀，剪開了君臨的褲腿。君臨左小腿全部黑了，連傷口的血液都變成了紫紅色。

再不治療，這小腿可能就保不住了。

林不羈盯着君臨，目光微閃。

“昨天有人故意在我血閣內點火，事後查明縱火者是暗夜帝王君臨閣下身旁的諾森和諾林兄弟。”林不羈目光落在戰九思的身上，他道：“調虎離山。”

戰九思擡頭，看了林不羈一眼。“你想說什麼？”

“少閣主。”林不羈目光深沉，語重心長地告誡她：“你爲了他，出賣了僱主。這一次，你又爲了他提前結束了懲罰。少閣主，他是你的什麼人。”

戰九思坦蕩磊落地說：“他是我以前的...愛人。”

戰九思信了君臨。她相信君臨與戰九思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只是她忘了，所以她無法迴應君臨的愛意。

聞言，林不羈垂落在背後的手指，微微一緊。

“你是說，在你被師父帶回血閣之前？”

“是。”

林不羈垂下眼瞼，蓋住視線。“那你，要爲了他，離開血閣嗎？”問話之時，他的手指，悄悄地落在了腰部那把軟劍的劍柄之上。

戰九思搖頭，“血閣給了我一條命，我會留在血閣，直至血閣不再需要我。”

聞言，林不羈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指。

回到血閣，戰九思帶着君臨，直接去見林恨歡。

到了林恨歡的住處前，戰九思直接雙膝跪地，在他屋外，深深地磕了一頭。“師父，弟子九思，有事相求。”

林恨歡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

戰九思忙抱起君臨走進了林恨歡的屋子裡。

這是一間靜室，林恨歡在下棋，他的對面卻沒有人。

戰九思將君臨放在林恨歡的地榻前，她再度跪下，求他：“師父！求你救救他，他爲了救我，被那河中鱷魚咬了。現在他的左腿就快要廢了。”

林恨歡解釋道：“那鱷魚，是吃毒丸子長大的。”所謂毒丸子，是血閣病毒部門研究出來的劇毒肉丸，在他們的控制下，鱷魚常年飲食那種肉丸，被養成了劇毒之物。

戰九思道：“師父，你一定有解藥，是不是？”

“有。”林恨歡終於轉動目光，看向了戰九思。他的眼神，那樣深邃，竟然叫戰九思不敢直視。

戰九思微微低下頭去，聽到林恨歡說：“九思，你知道，身爲少閣主還有退路。但作爲血閣的閣主，卻永無退路。”

血閣閣主，看上去風光無限，其實他不過只是血閣的一具傀儡罷了。

血閣閣主，一輩子都沒有自由，若沒有任務，血閣閣主幾乎是不能離開血閣的。

戰九思捏住拳頭。“師父。”她知道林恨歡的要求了，“弟子阿九，自願成爲血閣下一任閣主，一輩子以血閣爲己任，絕不做背叛辜負血閣之事！”

聞言，林恨歡笑笑。

他拿起棋盤上的馬，旗子落下，殺了對方的將。林恨歡盯着棋局，釋然地笑了。“阿九，好孩子。”

林恨歡答應醫治君臨，要求是戰九思必須接任他的位置。君臨服用瞭解藥，便被林恨歡派人送出了血閣。

第二天，林恨歡挑了一個捕殺令。

值得讓血閣閣主出手的捕殺令，就沒有哪一條是容易的。林恨歡如今已經45歲了，每任閣主，任務累積失敗不能超過三次。

一旦超過，就會被冠以‘無能’之名，會被審判者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這，便是所謂的清理門戶。

而林恨歡，之前已經失敗過兩次。

林恨歡領取的捕殺令，很簡單——

殺死蘇歡顏。

蘇歡顏，是華國外交官，她也是華國最出色的女外交官。雖是女子，蘇歡顏行事卻雷厲風行，手腕鐵力，不少國家的外交官，都曾在她手裡跌過跟斗。

蘇歡顏今年42歲，至今未婚嫁，無半個子女。

林恨歡領了任務，離開那天是個陰雨天。他穿着一件藍灰色的毛衣，卡其色的長褲，腳底則是一雙平平無奇的布鞋。

戰九思親自送林恨歡下山，到了山腳下，林恨歡回頭對戰九思說：“送別終有離別時，阿九，你回去吧。”

戰九思轉身就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她回過頭來，凝視着越走越遠的那道清瘦男影。有那麼一瞬間，戰九思覺得自己再也看不見林恨歡了。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

林恨歡去了玉國，那是一個發達的歐美國家，蘇歡顏就是華國派在玉國的外交官。

林恨歡站在一棵樹下，看到蘇歡顏在助理跟秘書們的陪同下，從外交廳內走了出來。

她穿了一身靛藍色的ol裙裝，黑色的頭髮剪短到肩膀，髮梢微微內扣。一張乾淨端正的臉頰，在淡妝的襯托下，不顯溫柔，倒顯得盛氣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