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適可而止，不再得寸進尺。

他站直了，跟小九一起往前走。

月色將他們靠在一起的身影拉長，落在沙灘上，兩人的身影是交疊在一起的。君臨看了看那影子，眼神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你一直這麼冷嗎？”

聽到君臨這話，小九下意識說：“我不冷。”

君臨輕笑一聲，補充道：“我是說，心冷。”

小九腳步一頓，她偏頭注視着君臨，聲音從面具下面傳出來：“人的心，是熱的。”她的心不冷。

聞言，君臨直接笑出聲來。

小九不動聲色的看着他，看見他笑得眼睛都紅了。

小九心裡詫異，也覺得莫名其妙。

君臨擡起右手，白皙的手臂從寬大的黑袍袖子裡面露了出來。細長的手指擦了擦緋紅的眼睛，君臨笑意吟吟地凝視着小九，他低聲道：“若你的心不是冷的...”

他忽然上前一步，執起小九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小九眉頭一蹙，想撤回手，卻聽見君臨語氣痛苦地問道：“那爲什麼，我的心爲你疼得這麼難受，你都無動於衷呢？”

小九心尖忽然一顫。

一股疼痛，飛快的在小九的體內竄走。

小九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往小木屋走。君臨不肯放她走，他身形快如鬼魅，疾步跑到小九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小九目光一片冰冷。

她右手握着那把劍，劍柄對着君臨。

女人的聲音，霸道而無情：“滾開！”

君臨依然在笑，“滾那兒去？”他笑得極不正經，“我可以滾，滾到你的懷裡去。”君臨盯着小九的懷抱。

他好想被她抱抱啊。

小九沒說一句廢話，右手拋起龍淵劍，丟棄劍鞘，一把握住龍淵劍的劍柄。

小九持劍朝君臨殺了過來，她整張臉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小九朝君臨攻擊過來的時候，君臨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小九的眼睛上。

上回在倭國街頭的那一戰之中，血閣四甲不僅戴着面具，還帶着眼罩。但今天，因爲不是夜晚作戰，小九便沒有戴夜視儀眼罩。

君臨今天第一次看見小九那雙眼睛的時候，就感到悸動。那樣澄清乾淨的眸子，這個世界上，君臨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劍尖眼瞅着就要刺進君臨的胸口，君臨終於回神。

他退後一步，身子騰空飛起，腳尖點在龍淵劍的劍尖，借力跳起，身子落在了小九的後背。小九迅速回頭，再度朝君臨攻擊而去。

君臨從胸襟上取下紅梅，他手腕用力，紅梅轉動間，纏住了龍淵劍的劍身。小九想要抽回龍淵劍，但那紅梅卻像是藤蔓一樣，將龍淵劍纏的死死的，小九根本就抽不回自己的劍。

君臨將紅梅朝自己懷裡一拉，龍淵劍跟着被他拉了過來，小九也跟着撞進了君臨的懷裡。兩人的身子還未貼靠在一起，小九便迅速地擡起膝蓋，攻擊君臨的襠。

君臨閃身躲避。

兩人捨棄武器，赤手空拳打鬥起來。

小九惱羞成怒，每一次攻擊都不留餘力。君臨總能輕鬆化解掉小九的招式，小九又擡起腳朝他的臉踢了過來，君臨眸色一沉，鐵一般堅硬的手爪，一把鎖住小九的腳腕。

君臨另一隻手順着那腳腕，迅速地朝小九的大腿摸了一把。

chì luǒ裸的調戲！

小九面色大變，當然，君臨看不見。小九右手伸到裙底，正要抽出大腿上的暗器，這時候，君臨一彈食指，小九肩部忽然被某個小暗器刺中。

她愕然低頭，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插着一根小銀針。

小九忽然感到全身無力，身子軟的像是一灘水。君臨趁機摟住她的腰，小九看見君臨的右手朝自己的面具伸了過來。

小九想要推開他，但是她渾身發軟，沒有絲毫力氣。“放開我！”小九的聲音終於不再冷靜自持，反倒充滿了憤怒。

對她的話，君臨如若未聞。

君臨的手掌貼在小九的面具之上，他盯着小九那雙眼睛，手指忽然顫抖起來。只要揭開這張面具，他就能找到答案了。

但真到了驗證真相的這一刻，君臨反倒變得膽怯起來。如果面具下的那張臉，不是他的九思，他該怎麼辦？

發現君臨走神了，小九又想推開君臨。

“噓！”

君臨朝她溫柔地說：“別動，就乖這一會兒，好不好？”

小九愣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臉上忽然一輕，有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君臨右手握着那副面具，緩緩地移開。

一張讓君臨魂牽夢縈的臉頰，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那張臉，偏瘦，顴骨略高，眼窩深邃，鼻翼俊挺，而雙脣紅潤。

蜜色的皮膚，彰顯着她的健康與性感。

因爲帶着面具，那張臉並未施粉黛。儘管素顏，卻也讓人感到驚豔。

君臨手裡的面具，就那樣落在了沙灘上。

小九發現君臨的眼眶變紅了，她感到奇怪。他到底在看誰？

難道，他認識自己？

君臨心裡失落的一塊空處，就在這一瞬間，瞬間被填滿。君臨驟然將小九摟緊，把小九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不准她看見自己的眼淚。

小九感到呼吸困難，她無力地扭了扭身子，這才聽到君臨低聲呢喃道：“太好了，你還活着。九思，你還活着。”

只要她活着，君臨就滿足了。

小九聽到九思這個名字，心裡恍惚了一下。

“放開我。”小九不習慣被人這樣抱着，她覺得恥辱。

君臨這次竟然聽話地鬆開了小九。

小九被他放在沙灘上，她躺在沙灘上，望着君臨。他低頭看着她，身後是漫天的星光。小九忽然覺得這一幕，彷彿似曾相識。

也許，他們以前是真的認識。

“你認識我？”小九語氣很冷靜。

君臨點點頭，“認識。”他又說：“我們之間，不僅僅是認識的關係。”

“哦，那還有什麼關係？”小九對君臨的話，並不輕信。

君臨：“愛人。”

小九嘴脣微張，像是覺得好笑。

愛人？

小九費力地坐了起來，她望着面前的這片大海，平鋪直述地講道：“也許你是在騙我，也許我們從前的確是愛人。但是君臨閣下。”

小九仰頭注視着君臨，她說：“不管我們從前有多麼的深愛，現在的我，對你沒有絲毫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