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長生子如此的問話，蘇橙並沒有立即回答。

他沉默良久，半晌過後，才緩緩說出了三個字：“不可說！”

“不可說……”

長生子聞言，頓時也沉默了下來。

不可說……不可說……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

蘇橙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長生子卻意會了！

《金剛經》曰：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

所謂法，是萬物，是萬象，是空，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所以不可取，不可說，是法亦非法，亦非非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

一切萬象，一切萬物，一切因果的運轉行逆！

這便是宿命，是空，所以囊括萬物！當年釋迦摩尼如來意識到了它，如今蘇橙，同樣意識到了它！可是，蘇橙與釋迦摩尼一樣，只能用“不可說”去指代它！

一說，即錯！

“宿命法道，皆如常也。”

蘇橙說道：“如今我等所面對的，並非是宿命，而應該是治世無當聖母與魔主波旬！此二者，皆即將臨我等之眼前，且都是擁有大羅法境修爲的神通者。”

長生子即說道：“神僧所言不錯。魔主波旬意欲掌控萬事萬物，令天下成爲魔道遺禍，其心可誅，而治世無當聖母雖然是我道家神靈，可其既然想要以我做減求空，如今我卻又已知道此事，那定然是無法達成的了。這兩個人，皆會成爲我等的禍患！”

是的。

魔主波旬自不必說，治世無當聖母所運用的“做減求空”之法，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必須要當事人不知道！

甚至，當其真正成就“做減求空”之時，還要讓當事人真的以爲自己的前世便是那人！

可長生子卻已經知道了。如此，做減求空之事必然會失敗！那麼無當聖母的發難，也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神僧既然由此計算，那想必，是應該知道我等前方該如何去做了吧？”長生子出口問道。

說到這裡，他微微拱手，眼中帶有幾分請教之意說道：“還請神僧可以賜教，接下來要如何才能夠阻止無當聖母與魔主波旬的禍心？”

蘇橙聞言，頓了頓，說道：“這件事情，我亦不知。不過，其實無論是魔主波旬也好，治世無當聖母也罷，如今還不能簡單的評判他們便是禍心！”

“他們的目的，畢竟也是爲了蒼生。只不過各自的道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原本魔主波旬應當是在那治世無當聖母的掌控之中，可現在看來，這件事情也絕不會如此輕鬆。道友或許可以與此留意幾分。”

長生子頓時雙眼一亮。

雖然蘇橙並沒有直接告訴長生子解決的辦法，可是，此言卻也無異於說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魔主波旬也好，治世無當聖母也好，再加上長生子自己，三者的道，即使不能說是截然相反，但也沒有什麼相同之處。

若是無當聖母掌控的好，或許可以將長生子引導向自己！但如今，卻已然不可能。

不過雖說如此，若論修爲，長生子只不過是太乙神境。就算因爲淨世白蓮的緣故，避過了“壞”劫，如今已然接近大羅法境，可是說到底，他仍舊還是太乙神境！

不僅如此，因爲淨世白蓮的緣故，他無法真正度過“壞”劫，只是以巧計避過了三災九難。數千年內，絕對無法達到真正的大羅法境。

也就是說，對於如今的魔主波旬，長生子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對於無當聖母，卻是幾乎不可能相抗衡的了。

可是，蘇橙的話，提醒了他！

既然他一人無法對抗治世無當聖母，那麼……聯合起“魔主波旬”，不就可以了嗎？

是的！

這，正是如今對長生子而言的最好方法。

雖然此事看起來荒唐，但實際上，卻是不得不下這一步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棋局！

魔主波旬意欲以魔道掌握蒼生，若是沒有無當聖母，長生子絕不可能任由其施爲。屆時，就算拼死也要與其死鬥！

可是，現在卻不同。

雖然魔主波旬的道長生子絕不會認可，可是，現在威脅最大的，卻是那治世無當聖母。

魔主波旬意欲藉助人類的力量，控制蒼生，遍佈魔道大世，最後衝破氣運，成就造化。

但無當聖母，何嘗不是如此？而且其還不願親自出手，而是以做減求空的方法進行佈局，其玄妙隱秘兇險，比之魔主波旬更甚。

對於人族來說，兩者的所作所爲，沒什麼差異。但是比起魔主波旬，那無當聖母卻是難對付許多了。尤其是，長生子也好，蘇橙也罷，他們都不知道無當聖母身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神靈”存在！

畢竟，在上古時期做減求空的神靈，可不止無當聖母一個。即使如今宇宙虛空呈現“神話破滅”的狀況，但是如今無當聖母都還活着，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的神靈強者，依然也還活着？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聯合魔主波旬，已經是無可遲疑的一條道路了。

不過，蘇橙雖知道長生子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怕他走向誤區，隨即說道：“善哉，魔主波旬魔威滔天，但性格卻唯我獨尊，堪通造化。與之聯手，十分兇險。而且即便是與魔主波旬聯手，亦未必能夠抵擋那治世無當聖母，因此，務必要以一個萬全之法，纔可以對策……”

“萬全之法？”長生子眉頭微皺。

雖然，在蘇橙的提點下，現在他意識到了想要對抗無當聖母，必須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將人族暫時交給魔主波旬。但如今看來，這抉擇的確是對了，可是方法，卻還需要斟酌……

蘇橙緩慢擡手，一道霧氣從茶杯之上漂浮而起，在兩人的眼前如夢似幻，飄起飄落……

“神僧的意思是……”

看着眼前的霧氣，長生子忽然明白了蘇橙的意思。

“原來如此，神僧不愧爲神僧，長生子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