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來容易，這種事情做起來卻是極其複雜的。

“做減求空”，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去做的，也不是什麼人都有必要去做的。

首先，想要做減求空，必須要擁有極其強大的實力。

畢竟，讓一個人代替自己的全部因果，這是能夠瞞過“命道法”的大力量。

非大羅法境以上的存在，絕不可能做得到。即使是一般的大羅法境的大神通者，也不能說可以隨意做得到。

在長生子和蘇橙看來，必須是大羅法境以上，達到“彼岸”的彼岸者，才能夠有做減求空的實力。

而另一方面，光有實力，也未必就一定要做減求空。做減求空，有的時候未必便具有必要性，甚至可能還有這很重大的危險。

因爲做減求空，既然是讓對方代替自己的全部因果，那就定然會接受自己以往的一切。

而這其中的行爲，有惡因惡果，自然也有善因善果。

若是做減求空成功了，原本的存在，自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脫因果命運。

但若最終失敗了，那另一個人所擁有的一切惡因惡果、磅礴業力，都會千倍萬倍的由原本去做減求空的存在來承擔。

“莫非，那幕後之人真的要讓我成爲做減求空的棋子……”長生子沉默。

“料想應是如此。”蘇橙說道。

兩個人一時四目相對，默然無聲。

被當做棋子、替身，自然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所以蘇橙也能夠理解長生子如今的感受！尤其是，他本以爲自己即將成爲大羅法境，成爲另一個世界萬象的超脫者。

但在這時，卻發現自己竟然只不過是另一個大神通者選定的替身罷了……

半晌後，長生子忽然問道：“神僧可知道，那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蘇橙道：“我雖不知。不過，卻有幾分猜測。”

長生子皺眉：“可是與‘淨世白蓮’有關？”

蘇橙微微點頭道：“正是。”

“淨世白蓮……”長生子思索片刻，說道：“莫非，是蓮花教所祭拜的明明上帝，無生聖母？”

紅塵如獄，衆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若提到淨世白蓮，自然無異於蓮花教的“白蓮降世，真空家鄉”！

原本，長生子雖然得到了這淨世白蓮，可是卻始終沒有將淨世白蓮與蓮花教聯繫在一起，但如今蘇橙說了，他卻不自覺的將兩者聯想了起來。

蘇橙說道：“無生聖母正是小僧猜想中的存在之一。”

長生子聞言，微微頓了頓，隨即繼續道：“這淨世白蓮和滅世黑蓮，當的確與蓮花教有關。可是，若是如此，卻有一件令貧道不解之事。”

蘇橙說道：“道友可是在疑惑，若是做減求空的話，所選定者當是與自己同一脈系的存在未最佳。但若是那無生聖母，爲何會選擇身爲道門的道友你呢？”

“不錯！”

長生子點頭說道：“我乃道家全真，玄門正統。無生聖母若是選定做減求空者，比起貧道，自然會……莫非？”

他忽然看向蘇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要知道，原本，淨世白蓮，是在蘇橙的手中的！

“莫非，當年神僧之所以將淨世白蓮贈予貧道，就是意識到了這做減求空之事？”長生子問道。

若如此，便能夠理解爲何對方會選定自己了。因爲，原本其選定的應當是身爲佛門中人的“法藏神僧”！但是，法藏神僧因爲兩百年前的事情，以身補天，散去修爲。

這樣的“法藏神僧”，當然就沒有辦法成爲做減求空的“棋子替身”了。

然而……

蘇橙卻說道：“道友所言，只說對了一半。”

“一半？”長生子微微一怔。他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信息，但如今看來，卻似乎不然。

蘇橙道：“正是如此。道友，你可知道自從三千年前，火鳳燃世之後，爲何明明大世已不復存在，卻仍舊在之後的三千年中，不斷出現能夠達到太乙神境的神通存在？”

“這……”

長生子目光一閃。

是的，蘇橙若是不說，他或許想不到這一層。不過事實上卻的確如此。

自從長生子在兩百年前，從“連天島”迴歸以後，他才更加深知“太乙神境”的不易。

事實上，在兩百年前，大世並未重現的時候，長生子之前已有一千多年未曾出現過一個太乙神境的存在了。

但在三千年前到一千年前的這個區間之內，卻還是出現過不少存在的。

比如說道家三宗、佛門四寺以及許多武林門派的的創派祖師。

包括，布袋和尚、金喬覺、呂祖、達摩祖師、張三丰等等。

這些存在都是極其強大，堪稱神話的太乙神境。雖然，兩千年才只出現了這些，但是從修行的難易度來看，卻仍舊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那麼爲什麼會這樣呢？難道說……

“他們，是大神通者做減求空的產物？”長生子意識到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不錯。傳說中，布袋和尚乃是彌勒佛的化身。金喬覺乃是地藏王菩薩的化身，全真教的呂祖，亦是呂洞賓的轉世……

類似的事情有不少，但是若是那些大神通者轉世，爲何會停滯在區區太乙神境，便破碎虛空而去了？

要知道，神話傳說中的那些大神通者，毫無疑問多爲大羅法境的存在！若如此說來，真相便只有這個了……

上古時期的大神通者們，一直都在以做減求空的方法，逃避因果，試圖超脫命運長河！

而蘇橙也終於將真相揭露：“道友所說的，正是小僧所推測的真相。不久之前，小僧以佛家六通的‘宿命通’，觀察天宗衆神的千百前塵，發現在上古時期的數千年年間，雖有不少大神通者，但其宿命卻似乎隱約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進行推動。”

“少林寺的達摩祖師與真武派的三豐祖師且先不說，但那所謂的布袋和尚、金喬覺，定然是做減求空之後出現的產物！他們本不是大神通者的化身，但卻成爲了大神通者的‘替身’！！”

蘇橙此言，令長生子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