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後一根稻草
“什麼？”張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太突然了。
“爲什麼啊？”張秋追問。
“他們說是散佈謠言。”對方回答。
謠言？難道是那篇報道給劉記者惹來的麻煩，張秋暗暗心驚。緊接着電話那頭的人，便證實了張秋的猜測。
“來的都是北灤縣的人，穿着便衣，這幫人，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連記者都敢抓。”對方恨恨地說道，聽起來像是在爲劉芳菲鳴不平。
“是因爲局長的那篇報道嗎？”張秋試探着問。
“除了這篇還能是什麼？劉記者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知道主編怎麼想的，竟還同意刊發了……”像是意識到自己在對一個陌生人抱怨後，對方忽然停止了說話。
張秋並沒有把對方的抱怨給聽進去，他的心思全都在放在劉芳菲身上。散佈謠言，又是散佈謠言，他們也不知道換個理由，張秋心裡氣憤，緊緊地攥着手機。王國棟竟然囂張到干涉新聞自由。不行！事情因自己而起，張秋不能坐視不管，他得想辦法把劉記者給救出來。張秋問道：“有沒有報警？”
對方像是聽笑話似的笑了一下，鄙夷地問道：“抓人的不就是嘛，還報什麼警？”
“那他們抓人的時候有逮捕令嗎？”張秋又問，作爲何軍的外甥，這類事張秋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沒有，只給我們出示了證件，就抓走了劉記者。”
張秋道：“你們先報警，說有人抓了你們報社的記者。只出示警官證，萬一是假的呢，萬一是有惡勢力綁架她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啊？”對方略顯驚訝，“他們可是有警察證的。”
“滿大街都是辦假證的。”張秋的語氣有些急躁，他現在懷疑和自己說話的到底是什麼人，這溝通起來真是太費勁了。可還得繼續說下去，自己給劉記者惹出的麻煩，不能不管。張秋又說道：“按我說的做，才能幫她。”
“那我得請示一下總編。”對方說道。
“好吧，好吧。”張秋是徹底無奈了，“麻煩你快去問。”
“磕噠”一聲，應該是電話被放在了桌子上。張秋聽着話筒裡安靜的電流聲，焦急地等待着。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重新被拿起啦，這次換了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你好，我是《青年報》的總編。”
“你好，貴報社記者被人抓走，怎麼不報警呢？”
“這個嘛，抓走他們的不就是警察嗎？”
張秋無語，他們居然都是一個思路。張秋只好把之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張秋說道：“希望你們能報警，報社報警，一定會得到重視的。”
“你是他什麼人？”總編問道。
“家人。”張秋胡扯了一個身份。和上一個人，張秋說的是朋友，說完便覺得回答得不夠好，朋友再好，哪有家人給人的重視感高。
“對於劉記者的遭遇，我們報社深表歉意，請放心，劉記者是我們報社的人，我們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那好，拜託了。”
電話掛斷後，張秋陷入了沉思。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本想着報道能讓王國棟有所收斂，可沒想到，王國棟非但沒有努力維護形象，反而採取了這樣下三濫的手段。而報社那邊，總編的話也說的含混不清，看來是有些不想趟這趟渾水。
張秋撥通了何軍的號碼，接通後，何軍便問道：“喂？張秋，我發給你的短信你看到了嗎？”
“舅，我看過了。”張秋答道，“那件事就先那樣，現在我有件更加重要的事和你說，劉記者報道了……”
“我看到報道了。”何軍打斷了張秋的話，他的心情聽起來不錯。
張秋忙說道：“舅，你聽我說。我剛剛聯繫陳記者，報社的告訴我，她被你們局裡派人抓了，你得想辦法幫幫她。”
何軍突然不說話了，電話裡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一兩句呼吸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何軍纔回答道：“這件事，我會關注一下的。”
張秋聽出，何軍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喜悅。
何軍眉頭緊皺，只要是公安系統的人就知道，王國棟纔是真正的實權派，他打招呼要“照顧”的人，自己再去打招呼，根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就像一滴水滴到了大海里，毫無波瀾。
不過，天本生就機敏的何軍，很快便想到了事情的另一方面，緊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何軍說道：“你先別急，毛主席曾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好事可以變壞，壞事也可以變好。劉芳菲被抓，看上去似乎是件壞事，但實際上，卻可以換個角度來看。”
“什麼意思？”這下子輪到張秋糊塗了。
何軍回到道：“抓記者這件事要是被爆料出來，可是很受社會關注的。”
張秋想到剛剛和自己通話的總編，不無擔心地說道：“可他們還敢爆料嗎？”
“這倒是個問題。”何軍思索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麼，叮囑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在網上亂髮什麼東西啊！”
張秋笑了出來，道：“放心吧，我不會再這麼傻了。我給報社打過電話，讓他們報警了。”
“你做的對。”何軍對張秋做法表示贊同，“這種事很有可能是暗中進行的，他們並沒有告訴市裡的警方，報警也算是讓他們頭疼一下。但最好的，還是能讓報社再報道一下。包庇親屬，徇私枉法並不見得能撼動他的地位，但我這裡，還準備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說完，何軍大笑起來。
“什麼稻草啊？”張秋好奇地問道。
“呵呵，這個嘛。到時候你會知道的。”何軍笑呵呵地說道：“不和你多說了，我去查查，看把人關在哪裡了。報社那邊，你去做做工作，我感覺你還是挺能忽悠的，把我都給忽悠上你的賊船了，呵呵……。”
掛斷電話，張秋愣愣地想那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可是無論如何，張秋想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