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心存善念，但是，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惡意，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於別人的善良。

———題記

是日，黃昏。

安城，城東菜市場。

一男一女，有說有笑。

她，美豔絕倫，長髮飄飄。

他，賊眉鼠眼，消瘦精明。

兩人看上去很不搭配，走在一起，極爲惹眼。

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兩人視若無睹，一笑置之。

轉了許久，她挽着他的手，來到一家豬肉攤位前。

“小波，你看還有什麼沒買？”雨蝶問道。

“差不多了，買一塊豬肝去煮湯！”小波咧嘴一笑，“老楊唸叨很久了！”

“我反而有些擔心天哥！”雨蝶說道，“他和星語大吵一架，這幾天，一句話也不說！”

“吵了好！”徐小波聳聳肩，指着一塊豬肝，“老闆，這塊，幫我稱一下！”

“你什麼意思？”雨蝶眉頭一挑，“天哥已經悶悶不樂幾天了，你說吵了好？你巴不得他們父女不合是吧！”

“你別動不動發脾氣嘛！”

徐小波攤攤手，“不吵不鬧問題才大呢，你想想，他們父女的關係正常嗎？一個不常歸家，一個天天在等，吵了，痛了，什麼都清楚了，就知道了誰纔是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

“兄弟，你的豬肝好了，十二塊錢！”這時，豬肉攤老闆說道。

“給！”雨蝶掏錢，把豬肝提起來，挽着小波的手，往外走去。

“他們的矛盾，早就存在了！”

小波輕聲說道，“其實這個時間點，天哥暫時離開也是好事，給自己一點空間，也給女兒一點時間！”

“但歸根結底，這次我們做的事情，讓星語如何自處？”雨蝶皺眉，“她沒有留住天哥，因爲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害怕她親手抓捕他！”

“所以說，要給她一點時間！”

小波嘆道，“天哥離開，其實也是這個原因，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這事，我們必須乾淨利落，收尾乾乾淨淨，不留痕跡，到時候才能皆大歡喜，只要他們想清楚，就算真出事了，劉隊把天哥抓了，天哥也坦然，劉隊也不會有心裡什麼負擔！”

“天哥說，江半城下個星期來！”

雨蝶擔憂道，“希望別弄出什麼差池纔好，最好看的結果，我們交貨，他們拿錢，各走各的！”

“凡事要往最壞的方向準備！”小波搖頭，“你可以心存善念，但永遠不能低估別人的惡意，永遠別把希望寄託於別人的善良！”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了！”雨蝶白了小波一眼，心裡卻倍感溫暖。

這個男人，是她選的。

他時時刻刻守護着她。

這輩子，值了。

兩人相依而行，穿過一條小路。

忽然間，徐小波頓住腳步。

“怎麼了？”雨蝶不解。

徐小波沒有回答，目視前方，神經崩緊。

前面，一個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神態慵懶，抽着煙，靠在他們的吉普車上。

看到雨蝶，他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位小姐，很漂亮啊！”他隨口說道，目光在雨蝶身上來回打量，肆無忌憚。

雨蝶蹙眉，此人是誰？

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來自四川，或者渝城。

徐小波沒有說話，悄然邁開小半步，若有若無中，把雨蝶護在身後。

直覺告訴他，此人來者不善，仿若是故意在等着他們一般。

很明顯，他們被盯上了。

“他，配不上你！”中年男子瞥了小波一眼，笑着對雨蝶說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有點糟蹋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從哪裡來！”

徐小波開口，“現在，麻煩你讓開，你，擋住我們的路了！”

“哈哈！”中年男子大笑，一步步往前走來，“這位小姐，你看到了吧，你男人是廢物，連爲你打抱不平的勇氣也沒有！”

“關你屁事！”雨蝶冷聲說道，“我男人是什麼樣的人，輪到你來指指點點？”

“好，這脾氣，我喜歡！”

中年男子說着，突然動了，宛若一陣風，閃身到小波面前，一拳往他臉上招呼而來。

“小蝶讓開！”小波大吼一聲，不閃不避，一拳轟去。

“嘭嘭！”兩聲悶響，兩隻拳頭，分別擊打在對方的胸膛上。

徐小波踉踉蹌蹌，接連後退，而，那個中年男子，竟然巍然不動，一點事沒有。

小波心神震動無比。

對面的男子，沒有給他時間反應，猛撲而來。

“嘭！”一記擺拳，徐小波被打翻在地。

頭腦昏沉中，他聽到小蝶的呼喊。

擡起頭來，才發現，有一大手，捏住了雨蝶的脖子。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男人，廢物就是廢物，配不上你的美貌！”中年男子柔聲說道，看着雨蝶，滿是嘲諷。

“放開我！”雨蝶面色潮紅，不斷拍打着那隻手臂，卻於事無補。

“你媽的，別碰他！”徐小波目眥欲裂，大聲嘶吼，想爬起來，又無力倒下。

“我就碰她了，怎麼着？”中年男子狂笑，另一隻手，從雨蝶臉上撫過，“真是嫩啊，哈哈！”

“雜種，放開她！”徐小波一躍而起，準備撲去，不料，那個中年男子，一記側踢，將其踢翻。

“小波！”雨蝶嘶喊，不斷掙扎。

“放開她！”小波再次站了起來，眼睛血紅，寒聲道，“你要是再敢碰她一根頭髮，我發誓，無論你是誰，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想要她，是吧！”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隨手一扔，雨蝶飛了出去。

“小蝶！”小波急忙接住雨蝶，兩人同時摔倒。

這時，那個中年男子，一步步走來。

徐小波咬牙，今天，沒帶槍出來，要不然雨蝶何至於如此受如此屈辱？

只恨自己，不爭氣，當初跟着遠哥練拳，最不認真的就是他。

槍，始終是外物，不能常帶隨身。

任憑他腦筋多聰明，在絕對實力面前，於事無補。

“我是打不過你，也不能讓雨蝶受到傷害！”

低吼一聲，小波突然抱住雨蝶，躬着身子，將其護在自己的身下。

“不是要將我碎屍萬段麼？你倒是起來啊！”中年男子上前，一腳重重地踩在徐小波背上。

小波悶哼一聲，硬生生捱了一腳。

“說你是廢物，你還不信！”中年男子冷哼，又是一腳。

“住手，你住手！別再打他了！”

在雨蝶的哭喊中，中年男子不依不饒，不停猛踩着徐小波。

小路邊，野草旁，小波依然抱着雨蝶，死死地護着她，絲毫不讓。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世界，仿若安靜了。

雨蝶從地上爬起來，那個中年男子已然不見。

而小波，躺在地上，鼻青臉腫，昏迷不醒。

“小波，你醒醒，別嚇我啊！”抱着小波，雨蝶不停地呼喊。

“小波，你醒醒，你醒醒！”

“噗！”忽然之間，小波睜開眼睛，噴出一口血。

“嗚嗚嗚！”雨蝶心神一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我，我沒給你丟臉吧！我配得上你吧！”徐小波咧嘴一笑，“遠哥說，只要肯爲一個人拼命，不惜一切，那就……那就配得上！”

“配得上，配得上！”雨蝶把小波緊緊擁進懷裡，不停地說道，“遇到你小波，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你永遠都是英雄，屬於我一個人的英雄！”

“那我就放心了！”徐小波說着，頭一偏，再次昏迷過去。

雨蝶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天哥，我們出事了，你和楊大哥趕緊過來！”

……

菜市場不遠處，中年男子打量着四周，隨後，走進一輛豪華的奔馳車裡。

“老張，情況怎樣？”後座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溫文爾雅，輕彈一下雪茄，笑着問道。

“他們果然是一夥的！”老張說道，“搶銀行的就是他們四個人，我剛剛揍了那摸包的一頓，他本事沒多少，三腳貓功夫，倒是一個硬骨頭，那女的太妖豔，我都有點下不了手！成哥，你猜得沒錯，我剛揍了徐小波，那兩個老傢伙就趕過來了！”

“關鍵還是他們的背景！”江半成搖頭，“別看這是小城，藏龍臥虎啊，別惹了小螞蟻，跳出來一頭獅子，那就得不償失了！我們提前過來，目的就是要摸清楚他們的底細！”

“徐小波就一個摸包的，沒什麼背景！”老張說道，“楊發久被趕出家門，就算以前是當兵的，但現在要什麼沒什麼，不足爲懼，至於劉海天，你最清楚不過了，他有個女兒，是刑警，不過得罪了某些人，現在一個小鎮上，做了一個小所長，你找他合作，也是這樣原因，有點麻煩的是那女的，朱雨蝶……”

“一個女人，有什麼可怕的！”

江半成擺擺手，“他爹是個人物，可惜，死得太早，三個門徒，唐風，藍衣都死翹翹了，剩下一個王宇，玩物喪志，躲在花鳥市場混日子，昨天還被公安局的人請去問案，呵呵！”

“那，按計劃進行？”老張試探問道。

“再觀察幾天！”江半成想了想，說道，“反正，我對那老傢伙說的是下個星期來安城，時間多的是，這件事大意不得，那個人，就出自這裡，陳勝天怎麼死的，你忘了？”

“你是說……”老張深吸一口氣，“當年大鬧渝城的吳志遠？”

“嗯！那是一個傳奇啊，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害怕！”

江半成輕輕點頭，將雪茄扔出窗外。

“走吧，時間長了，惹人注意！該通知我那律師了，養了他這麼多年，我損失這麼多債券，他不急，保險公司也急了！”

話音剛落，車身不急不緩往前移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這時，一個角落裡，有一道身影，慢慢顯現出來。

看着遠去的奔馳車，眼睛裡，寒芒一閃，他腳將香菸踩滅，

“敢傷害我家小蝶，你當我王宇是死人麼？無論你是誰，有什麼目的，來到安城，那就別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