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突然一下子要那麼冷漠，甚至連我自己都對自己很陌生。

我將那些人像和生靈都給蜃化掉，紛紛變成了蜃氣，吸收掉了。

或許，我本不想看到這些東西，又或者，我這麼做，是給這些東西，創造了一些剩餘的價值？

總之，我出來了，很悵然，也有些迷茫。

難道，這就是求道，求道的路上，有這麼多的艱辛，還有這麼多的殺戮？

此時，沙加、雷麟，還有黃老頭都在。

夜風吹在臉上，我沒有感到任何的舒適，只有煩躁，說不出的煩躁。

我擡頭看了一眼天穹，這天，竟然有三十三重天，我若是到了星穹天，見到了天帝，又能如何？

真的能報仇嗎？

我搖了搖頭，扇動黑翼，沒有多看他們任何一眼，我想到了崖海。

那一片海，我們說去沒有去的海，據說，那裡有着右上的存在。

我坐在了一處海岸邊的石頭旁，沒有過幾個呼吸，沙加和雷麟也來到了，唯獨沒有見到黃老頭，沙加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對我道：“放心吧，那黃老頭我們送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這個時候，我是累的。

我的心很累。

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想停下來，歇一歇，什麼也不想，甚至，都不要想，我爲什麼活着，也不要想，肩膀上的那些擔子……我什麼都沒有想……我默默地取出了軒轅靈玉，用海水漂了漂，月夜下，他的風采依舊，散溢着藍盈盈的光暈。

我突然很想睡一覺，什麼都不想了。

我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可是，我知道自己是悲哀的，如今，連自己睡覺都可以控制，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我漸漸，有些懷念凡人的日子了，凡人，可沒有這麼多的痛楚，爲什麼，連睡覺都要變成一種奢侈了？做夢，那更別提了，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那還真是沒有意思啊。

我欠了欠身，又坐了起來，用蜃氣模擬出那個鏡靈的模樣，我對他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個鏡靈，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甚至都沒有跟他多費一句口舌，僅僅是用自己的目光，把他殺死了，在以前，我身爲臥龍村的那個沒人待見的瞎眼小子時，我做夢都無法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光是瞪瞪眼睛，就真的可以殺戮，從來沒有想到過，如今，我有了強大的能力，卻有了更多的悲哀，有時候，我神州不如一隻撲火的蛾子，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隻知道復仇的工具，突然很累，想停下來。”

“阿光……”雷麟張了張嘴，嘆了口氣，沒說出什麼，將自己從紅葉真人那裡得來的海螺取了出來，又將海螺內的獨角蠻牛妖靈叫了出來，對其喝道：“媽的，你這個傢伙，天天就知道睡覺，睡個屁，我兄弟心情不好，你叫兩聲。”

這獨角蠻牛如今只是妖靈之軀，也沒有辦法，如今，雷麟將他視作自己的寵物，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無奈地衝我們“哞哞”地叫着。

“哞哞……哞哞哞哞……”獨角蠻牛妖靈開始不斷地叫着。

沙加變回了自己的原形，很是隨意地趴在了地上，變回了那隻大蜥蜴，渾身都是鱗甲崢嶸的模樣，“我也累了，裝人裝的累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不是純正的妖族，也不是真正的人類，只是類人族。”

“你們都那麼累，媽的，其實，我更累……哎，現在，我是看什麼都覺得累……”雷麟也是恢復了本體，趴在海岸上，嘟囔着，在他的手中，持着那海螺，一隻獨角蠻牛的妖靈，在他的耳邊，飛舞着。

幾個人，說着說着，也都不說了。

沉默，便是最好的語言。

或許，我們是真的累了。

……

一夜無話，天剛放晴的時候，幾個海客，便是早早地來到海邊，開始做工了，一些海客有自己的船來謀生，見到我們幾個，他們都眼露詫異，不過沒有主動來接觸我們，漸漸的，海客越來越多，岸邊，也是變得擁擠了起來。

一個長着滿臉麻子的少年，也是揹着揹簍，湊到了我們跟前，在這滿臉麻子少年的身邊，還跟着不少衣着還算受看的人，大多是些少年，在隊伍末尾，竟然是一個身着道袍的老者，老者銀髮虎目，看起來，有一股超然的氣勢，不過，放在我們眼中，就稍稍不夠看了，他跟我們的修爲一般，都是道基之境，不過，我現在是蜃獸之身，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實力，到底算是什麼。我雖然用蜃獸的身子變成了人形，也變出了丹田，但是，都沒什麼用了。

我就是蜃獸，蜃獸就是我。

我可以吸收一切想吸收的東西，只要我想。

麻臉少年的揹簍裡，還有不少的藥材，裡面，有幾個老山參，他一臉興奮，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看他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要跳起來一般，顯然是心情極好，在他其後，還有一個小胖子，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拍了拍麻臉少年，眼露幾分不屑地說道：“麻猴，真是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夠被仙人選中。”

麻臉少年聞言，嘿嘿一笑，又提了提自己背上的揹簍，道：“嘿嘿，這說明啊，我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定可一飛沖天。”

“我呸，你這個賤民，待去了門派，我定要你好看。”小胖子怒視着麻臉少年，這番動靜，自然被其他的同齡人聽到了，那小胖子身着華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身份，不消片刻，周圍已經是圍了一圈討好之輩，反倒是那麻臉少年，則被其他的少年，給孤立了起來。

小胖子似乎就是看不慣那麻臉少年，對着身邊的兩個臨時小跟班，一吆喝，便是露出了一絲兇性，兩個小跟班也是有了底氣，便來尋那麻臉少年的麻煩。

眼瞅着一個同齡人的拳頭，就要招呼在麻臉少年的臉上，雷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