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我要去。

我非去不可。

貪狼說了，寶塔的每一層，都有自己的規則，自己運行的法則，但是，規矩又是誰制定的？

婆娑世界裡的寶塔，第四層的規則，便是婆娑女皇制定的嗎？亦或者，是其中的生靈，約定俗成的？

我愈發握緊了雙拳，實力，還是實力，只有自己的實力強大到，無視規則的地步，才能成爲這裡的主宰。可是我不想當什麼主宰，我只是想要單純地想要發泄我心中的怒火，還有一點點的不順之意，是的，既然，獵妖人讓我的心境產生了紊亂，甚至，還令我的道心不穩了，我想，我應該做一些什麼了。

在這裡，我算是什麼？

人類？

又不盡然。

沒有進入寶塔之前，我是自留城的小黑，現在，我想做回我自己。

我也有自己想要守候的東西，我是個有脾氣的生靈，我生了氣，爲什麼要憋在肚子裡面？

在這裡，獵妖人是絕對的主宰，這裡的生靈，都不敢招惹。

我決定了，我就是要惹一惹，而且，我還要將這裡的獵妖人連根拔除。

沒有單純的正義與邪惡之說，只有做與不做。

我選擇去做。

我沒有考慮，我殺了那些獵妖人，他們家人會如何。

我不去想，不代表我不敢。

我站起了身，正要施展黑翼，扇動起來。

貪狼的聲音，有些慵懶地喊住了我，“你要去哪？”

“去找獵妖人的麻煩。”我如是道。

“因爲心中的怒氣？”貪狼道。

“沒錯，我這口悶氣，無處發泄。”我說道。

“你忘記，我曾經對你說的話了，寶塔的每一層，都有自己的規則，獵妖人能夠存在，便是得到了婆娑女皇的默許，弱肉強食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這件事，我們不過是路過而已，根本沒有必要摻和到其中，你明白嗎？”貪狼看着我道。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這些獵妖人的存在有什麼好處，之前，我還覺得，他們的存在，會激勵那些實力弱的妖怪變強，但是，小妖的話，叫醒了我，既然是惡，便沒有對錯之分，我想到了，就想去做，不做，我會感到不愉快，不高興，甚至憤怒，我現在，就很憤怒。”我說。

“是嗎？你要將獵妖人通通殺光？”貪狼訝異地對我道。

“是，一個不留。”

“既然如此，那龍血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爲什麼不把他也給殺了？”貪狼又問。

“如果，他在不開眼來找我的麻煩的話，我不介意殺了他。”我冷聲道。

貪狼點了點頭，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又或者，他的表情就是如此，讓人猜不透的表情，“我陪你去。”

“去哪？這地方，天大地大，你也說了，獵妖人分佈在不同的地方，你跟着我，就一定可以連根拔起？”我笑了笑說道。

貪狼皺着眉頭，看着我道：“明明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但是，我現在，不明白，明明你現在想的是將獵妖人都剷除掉，但是，爲什麼又要這麼說呢？”

我苦笑了一聲，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看着貪狼道：“你是貪狼，當然不明白，人啊，有七情六慾，這怒念，便是七情之一，連我也不能置身在外，無法逃脫，我剛剛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我現在冷靜了許多，覺得此次寶塔之行，受益頗多，讓我直面了心中的貪念和怒念，令我更加地能夠認清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貪狼又問。

我搖了搖頭，看着貪狼，笑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貪狼又道：“那你還打算去殺獵妖人嗎？”

我點了點頭，道：“當然，要不然，我還不得憋死，不去殺幾個獵妖人的巨頭，我這口怒氣，又向誰去發泄呢？”

貪婪眼神裡閃過一道慧光，對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

第二天的一早，我和貪狼飛過了綠漪海，又在另一處海域的海島上，見到了那些臭名昭著的獵妖人。這一行獵妖人騎着一隻巨大的金雕，降落而下，開始抓捕起海島上的那些妖怪們。一隻紅甲妖怪不敵，他的甲冑被一個大漢的斧子砍成了碎片，他還沒有死絕，便被大漢剖開了身子，抽走了體內的妖骨，紅甲妖怪痛苦地吼叫着。

“吼吼吼……”

任憑他如何的吼叫，也不會有別的妖，來幫助他一二。

因爲，其他的妖，也在飽受着這些獵妖人的摧殘。

一隻甲蟲模樣的小妖，還沒有逃出多遠，便被有一個戴着斗笠的獵妖人直接割斷了一雙腿腳，再也難以寸進一步。

“嘿嘿，還想跑？”戴着斗笠的獵妖人手勁很大，一拳直接搗出，將那甲蟲小妖的甲殼直接打碎，隨後，取出了小妖體內的妖骨。

我看得怒不可遏，憤怒道：“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反抗嗎？”

貪狼笑了笑，說道：“別不是每一個生靈，都像是你一樣，還記得那個藤蔓小妖嗎？他害怕得只會躲避，他說自己是個膽小鬼，他拿什麼反抗？並不是每一個生靈，都很勇敢的。這些小妖們，早就駭破了膽，根本不敢反抗，你看，即便他們被抽走了妖骨，但是，只要獵妖人沒有毀去他們的生機，他們就還有希望活着，這樣做，在其他的生靈眼中，他們即便活下來了，也是苟活，但是，如果你是一個沒什麼戰力的小妖怪，你認爲自己的做法可恥嗎？還是說，你認爲自己這是苟活？你不是總覺得，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有希望嗎？”

聽了貪狼的話，我心裡有些苦澀，他的話沒錯。

這些小妖怪，面對強大獵妖人，根本不敢反抗，那些不怕死的妖怪，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怕死的那些，早就死了，死掉了之後，還要被抽走妖骨。

若是我，是那些小妖怪，真的會聽之任之，取走自己的妖骨嗎？

可是，我的耳邊，竟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了綠色小妖對我說的話，我想起了綠色小妖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