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幹什麼？”我驚恐的問，但舒元一下子抓住我，對我猙獰的笑，一邊笑，伴隨着血肉一片片掉落下來。

“舒元，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竭力強迫自己冷靜面對。

“我要殺了你。”舒元一字一字冰冷的吐出。

我一滯，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猙獰可怕的舒元問到：“你真的要殺我嗎？”

回答我的是舒元猛然咬向我的脖頸，疼痛一下子刺進我的脖子，我能感覺到舒元咬破了我的皮膚，我的血從血管裡流進他的嘴裡，他的喉嚨。

我的心卻驀然更加的疼痛，一下一下，鑽心的撕心裂肺。我閉上眼睛，伸出雙手擁抱住正瘋狂咬我的舒元。

脖子上的疼痛還在繼續，還越來越強烈，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的疼痛卻一點一點的減緩，好像得到了安撫一般。

“舒元，我不會逃走，也不會不喜歡你。”我擁抱着舒元，平靜的開口。

“舒元，我喜歡你，最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乾乾淨淨，卻又那麼溫暖，總是忍不住的想讓我接近你，想多看看你，想聽你說話，看你笑。”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還有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時光。”我微笑着，腦海裡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舒元的樣子，吹着笛子，揚着溫暖的微笑，不張揚也不狂妄，就那麼安靜而淡雅。

“喜歡你。”我輕輕的說道，腦海裡的意識卻驀然斷裂，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舒元，舒元。”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用力的喊着，我皺着眉頭慢慢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髒兮兮的男孩正用力的對我做人工呼吸。

你幹什麼？我本能的開口，與此同時，卻聽見另一個聲音不耐煩的響起：“夜擎蒼，你幹什麼，給我滾遠一點。”

我一愣，卻發現我的身體從地上起來，轉身離開。

夜擎蒼趕忙追上來：“舒元，你不要走啊，你剛剛掉下水裡，是我把你從水裡救上來的，我看見你昏迷了，所以纔對你做人工呼吸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我這才發現，這夜擎蒼只是一個六七來歲的男孩，衣着老舊而骯髒，皮膚黝黑，根本就是一個髒孩子。

難道我現在在一個孩子的身體裡？

我趕忙去看旁邊的湖面，果然，跟夜擎蒼一樣，我竟在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身體裡，男孩因爲剛剛落水，渾身都溼透了，但即便如此卻依舊不能遮掩男孩優雅尊貴的氣質，還有他那種好看精緻的臉。

“舒元，舒元，我不當你的救命恩人還不行嗎，你別走。”夜擎蒼急忙喊着。

但好看的男孩根本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現在是在小時候的舒元身體裡，而小舒元卻根本不知道我在他的身體裡？

我能聽見他說話，也能看見他所看見的一切，甚至是能感知他有的感知和情緒，而相對的，小舒元卻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我怎麼會在小舒元的身體裡，而現在我所看見的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我的一個夢，亦或是舒元的一個夢。

“小少爺，您可回來了。”舒元剛走進一座奢華的府宅，管家模樣的人趕緊出來迎接：“天哪，小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混身都溼透了？”

“我要見爹爹。”小舒元道。

我的思緒被他突如其來的強烈厭惡給拉了回來。

“丞相在書房呢，小少爺，您把衣服先換了吧，這樣會着涼的。”管家在後面擔心的喊着，小舒元徑直進了書房。

“爹爹，你快去告訴皇上，那個夜擎蒼把我推下湖裡，一定要讓皇上好好的懲罰他。”小舒元憤怒道，我感受到越發強烈的厭惡。

我一滯，是對那個叫夜擎蒼的小孩嗎？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元元，是不是你自己沒看路，不小心掉進湖裡，人家十皇子把你救上來的？”

“纔沒有，就是那個夜擎蒼把我推下去的。”小舒元理直氣壯道，我卻感覺到臉上一熱，看樣子是小舒元撒謊了。

中年男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元元啊，十皇子那是喜歡你，想要跟你做朋友。”

小舒元將臉一扭，驕傲道：“我纔不要跟夜擎蒼做朋友。”

“元元，十皇子的母妃雖然是個宮女，沒有任何勢力，也不受皇上的寵愛，但，畢竟是十皇子，你不能這樣老欺負他。”中年男人認真道。

“什麼皇子啊，他根本就是連宮裡的宮女都不如，那些下人還能吃飽飯，他連飯也吃不飽。”小舒元很是嫌棄。

中年男人搖搖頭。

“丞相，皇后讓小安子帶了話，說過幾日要接小少爺進宮去住幾日。”管家進來報告。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去姐姐那裡住了，她那裡有好多好吃的。”小舒元高興極了，連我都被那份純稚的高興傳染，忘了剛剛經歷的恐怖事情。

“丞相，皇后還讓小安子帶了話啊，說邊關大勝，半個月後，鎮遠大將軍就能凱旋歸來。”

“我就知道哥哥這場仗對哥哥來說是小事一樁，爹爹，等哥哥回來了，我要向哥哥學功夫。”小舒元道。

“好好，隨便你想學什麼！”舒丞相寵愛道。

我看着舒丞相寵愛的神情，不禁詫異，第一次見舒元，我知道舒元出自書香門第，家境一定很好，但卻不曾想到，竟是好到這般。

父親是當朝城鄉。

姐姐是掌管後宮的皇后。

而哥哥又是赫赫有名的鎮遠將軍。

這樣顯赫的背景，當真是富貴一生，可是，爲什麼我卻會見到現在這樣的舒元？

“顧蘇，顧蘇？”我耳邊聽見舒元着急的喊聲。

我疑惑的環顧四周，我不是就在小舒元的身體裡嗎，怎麼還會聽見舒元的聲音。

我一愣，頓時明白過來，這個聲音是現在的舒元。

“顧蘇，你終於醒了。”我剛睜開眼睛，就被緊緊的擁抱進懷抱，許久我纔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我竟是躺在我的牀上，而我在地獄之淵，舒元的竹樓裡。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舒元關切的詢問我。

我看着舒元的面龐，此刻的舒元一如我第一次見到那般，乾淨，溫暖，卻找不到絲毫的柔美或者噁心醜陋。

我撫摸上舒元的臉，目光平靜的凝視着他，一點一點疼惜的撫摸着。

四目相對。

舒元也平靜的凝視我，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撫摸，然後他閉上眼睛，我彷彿感覺到，他透過我，好像享受着另一個人的接近和撫摸。

“我看見了小時候的你。”我開口，直覺告訴我，舒元知道。

果然，舒元對我微笑：“別怕，很快你就會知道一切的。”

我深深的看着舒元，明明他是一如既往，對我微笑着，可我，卻心疼的想要擁抱他。

我跟舒元心有靈犀，誰也沒有再提昨晚的事情，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夜！

我靠在窗邊，樓下卻依舊是舒元酥媚的呻吟聲，我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眼淚靜靜的流淌下來。

“蛇妖，我知道舒元很痛苦，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幫他，你能告訴我嗎？”我摸着胸口那溫暖的地方，我知道，蛇妖的內丹就在我的胸口。

可是，寂靜的夜晚沒有人回答我。

我不知道舒元爲什麼要每天晚上讓一個男人這樣狠狠的折磨自己，然後將他殺死，我想不出理由，但我知道，舒元很痛苦。

“啊！”樓下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我知道，那個男人死了，被舒元殺死了。

我以爲今晚就這樣結束了，可我卻聽到了舒元的慘叫聲，我慌忙的想要下樓去看舒元，可我全身卻驀然疼痛起來，起先是身上的某一處，然後是瀰漫到全身，很痛很痛，就好像有人正在割我的肉。

我痛的滿身是汗，沒有絲毫的力氣，但舒元的慘叫聲越來越撕心裂肺，在這寂靜的地獄之淵裡，顯得那麼的無助絕望。

我的身體痛的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我咬住牙，用手一點點往樓下爬去。

“啊！”慘叫聲一聲比一聲痛苦，一聲比一聲絕望。

我從樓梯上一介一介的往下爬，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雙手一軟，頓時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讓我在地上一下子根本起不來，只能如同死了一般躺在地上。

“啊！”

又一聲慘烈的叫聲，將我從劇痛中拉回來，一點點往舒元的屋子爬去。

舒元的屋子是關着門的，但從裡面透出血紅的微光，跟舒元身體上紅色的詭異紋路有些相似。

“啊！”舒元慘叫着，我聽見屋子裡的東西被狠狠發狂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舒元。”我試圖喊舒元，但劇烈的疼痛讓我的聲音無力的根本聽不見。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我咬住嘴脣，瞬間裡面的血就瀰漫出來，我根本管不上這些，撐起身體將舒元屋子的門打開。

啪！

打開的瞬間，我順着門摔倒在地上，只是，當我看着眼前的舒元，淚，徹底奔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