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沒有說話，看來，那的確就是天門。

我記得我師父曾經推演過，天門大開，要明年中秋之夜。現在剛剛到初冬的季節，距離明年中秋，還有很長的時間，這天門怎麼會在這時候開呢？

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原本想要問，可楊凡卻說道：“並不是你師父算的不準，按照以往的天數，的確要過很長時間。只是，王敬之迫不及待，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和陰壽，把邪魔神給放出來了。”

“邪魔神對於大陽之地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在我們與邪魔神鬥法的時候，大陰之地那邊自然也就已經開始計劃，吞噬大陽之地。”

楊凡說到這裡，我已經明白了。

大陰之地的勢力，一直以來都蠢蠢欲動。此時，我們這邊的陰陽兩界都已經極其脆弱了，此時，正是他們趁虛而入的時候。

“可是，那天門怎麼會說開就開呢？我記得我師父說過，只有中秋血月之時，天門纔會開啓，大陰之地的人和我們一樣，是無法干涉天門是否開啓的！”我說道。

“在我們大陽之地，和大陰之地之上，還有一處地方，那個地方被稱之爲神域之地。那個地方的人，稱自己爲神，他們掌控着大陽之地和大陰之地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大陽之地和大陰之地之間的這道門。”楊凡說道。

“你是說，神域之地的人，在幫着大陰之地？”我問。

“對，否則他們是不可能打開天門的。”楊凡給了肯定的答案。

“爲什麼？對於神域之地的人來說，大陰之地和大陽之地難道不是一樣的嗎？他們爲什麼要偏頗於大陰之地？”我問道。

“就算他們自稱爲神，也有自己的私慾。”

楊凡說到這裡，頓了頓，反問了一句：“張陽，試想，如果在我們大陽之地之中，有着實力能夠威脅到神域之地那些人的存在，他們會怎麼做？是會放任不管，讓他們時機成熟，去破天？還是，等他們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或者說，實力還沒有達到破天的境界之時，將他們扼殺於萌芽之中呢？”

“破天？”我問。

這不是邪魔神曾說過的一句話嗎？

“對，就是破天。其實，你體內的邪魔神在一些問題上，並沒有騙你。比如，你曾經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破天。對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他們神域之人，就該是神域之人嗎？”楊凡說道。

的確，當楊凡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我是感覺到有幾分熟悉的。

而且，那句話，附和我的心境。

神域之人就必須高人一等嗎？

“你曾經嘗試過一次破天，只可惜，那次你敗了。那次失敗之後，你覺得，你不懂人事，所以，進入了六道輪迴，你決定在輪迴之中，找到自己缺失的東西。所以，纔有了現在的你！不過，那個時候的你，已經足夠強大了，你的失敗，的確並不是因爲你實力不夠強。你的實力足夠破天，只可惜，發生了一些，你意料之外的事情。”楊凡說道。

話到此處的時候，楊凡的神色有些猶豫，他似乎不太想繼續說下去了。不過，他的話，徹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同時，還有我腦海之中，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沒錯，那的確是我的記憶，雖然支離破碎，但是，歷歷在目。

“我究竟爲什麼會失敗？”我問道。

在我那支離破碎的回憶之中，只要我一想到這個問題，那些記憶就會變得模糊。我的記憶，好像在刻意規避着這個問題。

楊凡猶豫了一下，才說：“是因爲你的朋友。”

“朋友？是誰？”我問。

楊凡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告訴了我那件事，他說道：“在你的破天計劃之前，你的朋友出賣了你，他甚至將自己的心靈賣給了神域之地的靈尊。所以，你破天的一切計劃，都在神域之地那靈尊的掌控之中。不過，即便那靈尊知道這個計劃，他也沒有辦法阻止你，因爲你當時的力量，別說破天，就算毀掉整個神域之地，都能夠做到。而你失敗，最關鍵的原因，還在於你那個朋友……”

楊凡說話，竟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

我立刻問：“他到底做了什麼？”

“你的朋友，實力雖不如你，卻也有你六分的力量。在你破天之時，他原本是你的幫手，可是，他卻在背後捅了你一刀。你的神魂受損，十分狼狽的逃到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而這次破天的計劃，就此失敗。”

“你體內的邪魔神，就是因爲你朋友所做的事情，在你內心的創傷和怨念，逐漸凝聚而成的東西。”

“啊，邪魔神竟然就是我內心的創傷和怨念所生？”我吃驚的問道。

楊凡點頭。

這真的是難以置信，也怪不得，那邪魔神的模樣和我一模一樣，它甚至還想要掌控我。然後，楊凡又說：“不過，你終究還是做出了忠於你自己內心的選擇，把你內心的創傷和怨念，都拋棄了。所以，那邪魔神最初的一種氣息，才離開了你的身體。而你自己，將那一團氣息帶入了陰間，鎮壓在了抱犢山。”

“你自己，則選擇進入六道輪迴，去尋找，你不曾有過的東西。”

“我不曾有過的，是什麼？”我問。

“情！”楊凡只說了一個字。

“情？”這個字讓我有些蒙圈兒，怎麼會是情呢？

“對，就是情，你曾經以爲，你和你的朋友，擁有最爲純潔的兄弟情。可是，在他背後捅你一刀的時候，你對自己曾經擁有的產生了懷疑。你認爲，你不曾擁有任何情，而有一個人告訴你，經歷六道，便有情。所以，你纔會選擇進入六道輪迴。”楊凡解釋道。

“我沒有去找他報仇？”我問道。

“沒有，你的朋友是個不錯的人。他雖然害你，但也是爲了天下蒼生。如果不是那神域之地的靈尊答應他，保證大陽之地一千年的平安無事，他絕對不會背叛你。破天，是你的夢，他陪你做夢，卻不能不顧天下人的安危，所以，你明白，他無罪，他只是在天下蒼生和你之間，做了選擇。”楊凡說道。

真沒有想到，在一千多年前，還有這樣的往事。

此時，我在想，如果我和那個朋友一起破天，他背叛了我，我會不會去找他報仇？如果他是爲了天下蒼生，我會不會原諒他？

千年前的記憶，已經在我腦海中消失了。

沒有經歷過那種感覺，始終無法體會其中的苦痛。

我想了一會兒，擡頭看着楊凡，又斟酌了一會兒，問道：“我那個朋友是誰，不會就是你吧？”

當然，我以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其實，我感覺，不可能是楊凡，從他講往事的語氣我就可以聽出來，一定不是他，他給我置身事外的感覺。

“當然不是我。”楊凡說。

“那……他到底是誰？”我咬了咬牙，還是問了出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出於一種什麼樣的想法，是好奇，還是千年前的背叛，還在我內心隱隱作痛？

這個問題，幾乎是我下意識就問出來的。

“他在對你做了那件事之後，一直都很愧疚。所以，你在六道輪迴之中，他時時都在關注着他，這一千多年來，他一直在對你補償。都一千多年了，其實他的補償早就夠多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停下來。”

楊凡的話，說得很隱晦。

不過，從他的話裡也可以聽出來，這個人我是認識的，在今生今世，他同樣做着一件事，那就是對我的補償。

“其實，一千多年，他已經贖罪了。不過，我覺得，他再過一千年，也不會停下來，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那麼做嗎？”楊凡突然這麼反問。